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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一走出「風華絕代」,身後即傳來「踫」的一聲轟天巨響。
「不——」晏翎心神俱裂的嘶吼出聲,眼光呆望著因爆炸而不斷竄出火焰的建築物。
「晏翎……」路易斯不忍地看著她近乎呆滯的看著身後火焰熊熊的建築物,此時此刻是此情此景,他亦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只能默默地在背後看著她。
「路易斯。」晏翎在听聞那聲輕喚,她緩緩旋轉過身。
「你還好吧?」路易斯心疼的看著她空洞的眼眸,他知道失去好友的感覺並不好受,只是他如何對一個深情的男人說不,那對他更是太殘忍,故她若要恨,就恨他吧。
「路易斯,你回天殺盟去吧,我們的口頭合約已不成立了。」晏翎俊美卻略帶蒼白的臉龐,唇邊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那笑容淒楚得令人好生憐惜。
一個完美的結束,亦是最後的休止符,從乍見之初到終結,火焰炙熱的光芒仿佛能照亮她黑暗的靈魂。夠了,真是夠了,她這一生……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出,從未自由過的靈魂,或許死亡才能帶給她真正的自由和解月兌。待到來世,只求做個擁有自我主張和自我生活的靈魂,如此一來,她應該可以活得自在點。
「什麼?!」路易斯怔了一下,在看見她失神的瞳孔中那抹絕望的神采,他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好不容易從爆炸現場大難不死的逃過一劫,他寧願她恨他、怪他或罵他,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眼前這副心灰意冷的模樣。
他突然有股不安的感覺,一股極度極度不安的感覺,甚至可以解讀說是不祥的感覺,一股來自心底深處所竄升的寒意,在他們終于可以相愛的情況下,他不容許幸福的未來有任何的變數,他不安地伸出手。
「路易斯,再見了,請記得我永遠愛你。」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晏翎輕輕從唇瓣間吐出話語。這一生能擁有他的愛,夠了,她黑暗的靈魂背負著情義的枷鎖,對威武、文天岳的痴愛忠誠,除了她的生命,她不曉得自己還能拿什麼去償還。
怕是還不完這滿身情債,她何其有幸又是何德何能?這一生得愛如此,該是她為愛付出的時刻,雙手沾染的血腥,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而這樣的生活若無意外,一生怕是如此終了了。
被了,真是。
「晏翎,你要做什麼?」路易斯一震,身動的同時,她早已先他一步的往仍不時傳來爆炸聲響的火場狂奔而去,那淒美的姿態讓他心神俱裂,她想死,她竟然想死,天呀!他不許、他不許!
他膽戰心驚的拔腿追上前去,就怕來不及,那他活在世上還有何意義?
一雙大手驀然按住路易斯的肩膀,他奔跑的身軀就硬生生地被中途攔截住,他眼睜睜地看著晏翎奔入火場中,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火焰吞噬……
他像中邪似地突然發狂大叫,不能接受的看著在她進入火場後,緊接著又一轟天巨響。「不——放開我,嚴逸琛,我要去救她——她不可以死,我不準她死——晏翎——」
「路易斯,你該知道進去也只是死路一條,天王設下的定時炸彈,你能在爆炸前安全逃出已屬難得,再說是她自己選擇了滅亡,是她先放棄了你的愛,你何苦為她白白犧牲生命,天王正等著你回去覆命呢。」嚴逸琛緊緊地抓住他,深怕一松手,他就會像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不,你不懂,你根本不會明白,我和她可以及時逃出是有原因的,而她沖入火場並非放棄我的愛,她只是不想去欠一個難以償還的恩情,所以她才拿她的命去還……」路易斯瘋狂的低吼,無法相信上一秒他才為擁有而欣喜,下一秒卻為失去而心碎。
這就是愛嗎?為何總在失去後才感覺如此深刻銘心,為什麼?
「是嗎?那我真是不懂了。但既然這是她的選擇,你更該為她好好活著,不是嗎?」嚴逸琛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哀傷的神情。這就是他認識的路易斯嗎?那個狂妄自大、絲毫不遜于天王的男人,如今在他眼中,他只看見一個痛失所愛的男子。誰會把眼前的他,和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天殺盟首席殺手「天將」畫上等號……
「為她活著……呵呵呵……活著……」仿佛听到一個好笑的笑話,路易斯輕笑出聲,如果這是她的選擇,那他的選擇呢?生命失去另一半的靈魂,剩下的還有什麼?怕僅是一具徒有空殼的軀體罷了。
「來人,帶走。」看著失魂落魄、笑聲不止歇的路易斯,嚴逸琛皺起了眉頭對一旁的下屬下達命令。他可不認為天王會想見到此刻的他,因為連他這個死對頭都快要看不下去,更遑論是他人。
看著兩名下屬將毫無反抗、掙扎的路易斯給帶往停在路旁等候的轎車里,他完全失焦的瞳孔和喃喃自語的模樣,讓他不禁大搖其頭
唉!情之一字由來最是傷人。
終曲
天殺盟在台行館書房
尊貴的斜倚臥在軟榻上,天王全名為柯德勒•雷安克•葛林•倫薩穆三世,笑睇著站在一旁的路易斯和嚴逸琛,只因為他剛听見的話語讓他從乍初的輕笑,到後頭已是完全克制不住的狂笑不止。雖然舉止依然優雅,可那笑聲還真是一點都不怎麼優雅。
嚴逸琛皺起了眉頭,有點懷疑眼前這個完全失去一個公爵應有良好教養和風度的男子,真會是他的主子天王,偏他那張狂傲的臉龐即使是燒成灰,他還是可以完整的將他拼湊出原來的面貌。
路易斯卻是面無表情,在神智清醒過來,他幾乎痛苦得快要死去,此刻的他,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療傷止痛。
「路易斯,你說你要退出天殺盟是嗎?」總算止住了笑聲,柯德勒還是覺得好笑的瞅著路易斯,在他大費周張的設定游戲,他竟想一走了之,要知道距他設定的時間可是還沒到呢。
「我想我說得很明白。」路易斯沉重的說。在失去晏翎之後,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終于明白為何晏翎會說若能一起同死還是福氣,現下的他,確實是生不如死。
「好吧,腳長在你身上,我是留不住你,幸好我剛收了兩名屬下,資質都算是上上之選。男的目前受了傷由雪娜在照顧,至于女的正在門外候著,可以勞駕你去把我的新下屬請進來好嗎?等她進來之後,我準你退出天殺盟。」柯德勒不在意的一聳肩,漫不經心地撂下話。
「你在玩什麼花樣?」路易斯挑了挑眉,天王竟然要他堂堂一個天將去開門請下屬進來,他有沒有搞錯?就算他真被連貶三級,可也還不至于淪落到當門僮的地步吧。
「路易斯,注意你的口氣,別忘了我可還是你的主子。」
「快要不是了。」路易斯沒好氣地回嘴。
「是嗎?話可別說得太滿,小心收不回去。」柯德勒不悅地撇撇嘴。
「天王,您又何必和天將一般見識,有的人就是不懂得敬老尊賢。」嚴逸琛趁機落阱下石的冷諷道。
「是呀,就像有的人永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開門是吧,哼。」路易斯亦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反正他都要離開此地,還跟他們計較什麼?他大踏步往大門走去,沒看見身後的兩人相互交換一深意的眼神。
他握住門把用力旋開,視線在看清楚那站在門外等候的女子面容,當場震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