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曉你是女子,也曉得竹林幫那條除男子不能當幫主的不成文規定,但誰說女人的能力就比不上男人!這個時代比男子要杰出的女子比比皆是,竹林幫的陋規早就該廢除掉,你這個幫主就無須當得如此痛苦。這事情威武曉得,我也曉得,可我們除了默默地在旁幫助你,大部分的還是得靠你自己努力。你知道嗎?我真羨慕威武,他死了,不用再為情感難以宣泄而徹夜難眠的痛苦著,而你卻為了他的死,深深自責而牽系心頭,但我呢?
「恐怕這樣的感覺得到死都一直纏繞著我,我也試過叫自己別去愛上你,可愛上一個人的心竟然這麼難收回,你教教我吧!教我如何不要愛上你。本來我一直都以為能夠待在你身邊就心滿意足,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我愛你,不再希望只能默默地守候,不再滿足只能在後方看著你孤寂的背影;因為我愛你,我多想擁有你,多想可以感覺你在我的懷中,用我的體溫和臂膀去溫暖你、守護你,我……我……
「唉,天呀,我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天曉得我不該對你說這番話,明知道這番話會為你帶來困擾,我竟然還是失去冷靜的對你說出口。少幫主,你可以不用理會我的心情,听完就把它給忘掉吧。你放心,我不會再語無倫次的對你亂說話,我會試著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在你身邊盡我該盡的職責,只要你需要我。」
在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文天岳不禁低咒一聲,他瘋了不成,這一番話說得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想讓她知曉的呀,為何為何竟克制不住地叫這些話給糊里糊涂的月兌口而出?難不成在內心深處,他仍是有絲怨懟,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那他……那他可會選擇從頭來過?他不曉得,只曉得如今的他深陷在情海中無法月兌身。
一番話說得晏翎呆若木雞的立在原地,是久久反應不過來。她該說話的,但她要說些什麼,她還能說些什麼?面對他這番至情至性的真情告白,她該說些什麼?就怕再多的言語,仍僅是傷害他的心……
可她不能不說話,路易斯說得沒錯,文天岳是一個好男人,就是太好了,好得讓她直到現在才深刻的感受到,他被情愛受盡折磨的禁錮心靈,有多痛處。
晏翎深深吸一口氣,愧疚的淚水卻難過的涌上眼眶,她拼命的想將淚水逼回酸熱的眼眶,淚水反倒滾燙的潸然落下——只因為她真的沒想到她竟會傷害他如此之深,只因為她真的沒想到他竟會愛她如此深切,面對一個痴傻深愛著她的男人,她若還能無動于衷,她可算是個人嗎?
「少幫主,一夜未睡我有點累了,若有什麼緊急大事就喚我一聲,我都會在房間里。看晏翎毫無反應的背對著他,文天岳苦笑的垂下頭,他在期待什麼?他在奢求什麼!他這番話簡直就像個小孩在向大人撒嬌要糖吃似的感覺。天可憐見,他並不需要她的同情,結果……
唉!他究竟在做什麼?他究竟說了些一什麼?是他自己甘于如此,為何還要說出這番令她困擾的話,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令她困擾呀,偏話就沖動的說出口,他甚至還說的欲罷不能、亂七八糟……
「天岳,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緊咬住下唇唇瓣,晏翎強擠出聲音自喉際吐出。她是個混蛋,他為什麼還要對她如此溫柔?他可以痛罵她一頓,這樣她的心或許還能好過一點,偏他一如往日的態度,讓她心疼又心痛。他可以對自己好一點,畢竟她不值得擁有他的深情摯愛,為何他還能無怨無悔地守候?他可以怪她,因為他比任何人都要有資格怪她。
「你沒什麼好謝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要做的。」一句謝謝,將他的心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文天岳心冷了,他曉得愛情不能強求,也曉得在愛情的道路上,一路行來一直都是單行道,就連路燈號志都是亮著紅燈不曾轉換過綠色;但他就是無法強迫自己換條路走,因為他實在割舍不下對晏翎的感情,這時候他真恨自己為何如此優柔寡斷,如果他能放得下這一切,或許他就不會如此痛苦……
「天岳,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嗎?」晏翎哽咽的緊咬住牙齒一字一字的說道。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流淚了,因為她連在父親的葬禮上都不曾流過淚,現在卻叫文天岳的話給撼動了心靈……她究竟是對他們做了什麼?還以為視若無睹對他們會是最好的方式,結果他們的心早就被她的無心給刺傷得傷痕累累。天曉得這一生,她最不願意就是傷害他們,結果多情總為無情傷,她早該察覺的,卻像只鴕鳥……
「當然會,別想太多了,幫里最近事務繁多,你可別累垮了,我先退下。」望著她微微抖動的肩膀,文天岳不禁心頭一震,她哭了,她竟然哭了,一股沖動讓他差點忍不住想走上前去,但在想到他們之間重新劃分的界限,他退縮了,心亦再度揪痛起來。
他從來都不想讓她有絲毫的困擾,結果他非旦令她困擾,甚至他的言語還刺激到她的心。別看外表堅強的她,其實有著一顆敏感又脆弱的心。他真是個混帳,他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她的心不若外表如此堅強,甚至他和威武有過約定,第一則就是不讓她難過流淚,結果他有夠混蛋的情緒一來,就什麼都忘得清潔溜溜。
「嗯。」晏翎從齒縫中蹦出一個字,只因淚流滿腮,讓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甚至他再不離開,她抑制的哭泣聲就要月兌口而出。這一生她究竟還要負多少情債?待到來世她可還得起?她可還得起?
看著她抖動不止的肩膀,文天岳幾度欲言仍是作罷,最後只能選擇忽略,她傷了他的心,他又何嘗未刺傷她的心。
黯然的拄起拐杖,他掉轉頭一拐一拐地朝他的房間方向走去,這一刻,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已徹底的失去她。他會試著只把她當成幫主來守護,至于她的心再也不奢求!
他走過大廳通住房間的走道,一只大手突然從暗處用棉布措手不及地捂住他的口鼻,來者另一只手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他松落的拐杖,他大睜著眼拼命的掙扎,無奈卻敵不過棉布中噴灑會令人昏迷的藥劑,直到藥劑從呼吸侵入他的大腦,直到意識逐漸被黑暗給吞沒,就這樣他失去了知覺,昏死在攻擊他的人的懷中。
這一連串的行為沒有弄出任何聲響,文天岳被人迷昏給背了出去,現場只留有拐杖冷清清地靠在牆壁上。
第九章
晏翎不知道自己何時來到房間門口,在無聲的哭了一會,她的靈魂像被掏空似的感到空虛、冷寒,直等到意識緩緩清醒,她才發現自己已然站在房間門外。值得慶幸的是,幫內的弟兄都尚未起來活動,否則她這副狼狽、懦弱的模樣若給瞧了去,她還真不曉得自己該拿什麼借口做為搪塞。
拖著突然覺得無力疲乏的身軀,她緩緩旋開房間門把,無神的眼光在看清室內落地窗前佇立的高大身影路易斯,她頓時傻眼的震在原地,她、她可是眼花?
「你哭了?」在听聞開門聲,路易斯緩緩轉過身,卻叫她紅腫的雙眼給嚇了一跳;待回過神來,他兩、三個健步來到她面前,難以置信的眼光凝視著她臉上未干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