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新不甘示弱地回瞪,可不知怎地,他硬是氣短了一半,實在是這男子的眼楮冷得完全沒有一絲人味。他那冷冰冰的噬人眼眸,令阿新開始覺得害怕起來,這小子該不會跟他一樣是黑道人物?而在听到他的問話之後,他震了一下;他的委托人的確是陳森進,可除了他之外並沒人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何來頭?
「我在問你,你沒听見嗎?」懷中猛然僵直的身軀讓江子麒臉一沉。該死!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而他只心急地趕到範家,卻忘了這里正是他在高雄預定收購的土地範圍內,如今,他該如何跟她解釋?這一切看來僅只一個巧字能形容,好巧啊,巧得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巧得一切全月兌了軌道……
「不錯。」
「識相的就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江子麒冷斥道。而懷中看著他的水眸好冷好冷,冷得他一陣心悸,冷得他膽顫不已。
「我們走,不過明天我還是會來的。」那男子的聲音冷得連空氣宛若都凝結成冰,這一刻阿新完全不敢漠視他話中的威脅。再說他連他的委托人都能準確無誤地揭露出來,還讓他在措手不及下被打了一巴掌,看來這男子絕非泛泛之輩。好漢不吃眼錢虧,在不明對手的身分下,他還是識相點。阿新大手一揮,轉身走人。
「桃花……」那群流氓一走,江子麒不安地叫了聲。她空洞而冰冷的眼神讓他霍然頓口,不祥的預感更是揪緊他不安的心。
那一聲叫喚,也喚回範桃花的記憶。父親滿插導管的身軀躺在病床上,母親神情呆滯的蒼老模樣,還有被流氓砸成滿目瘡痍的家園……她原本安樂祥和的生活,
一夕間全走樣,而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一手造成,只為了她家的土地。就只為了一塊土地毀了一家人,而她還愛上他。老天啊,這是對她的懲罰嗎?只因她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人,但這樣的懲罰未免大嚴苛了吧?
「放開我。」心好冷,他的擁抱更讓她冷不堪言。
「桃花,我可以解釋。」江子麒沒放開她,反而更加緊抱著她。他知道如果一放手,他們之間原本不穩定的情感就完了。對她,他早已愛得無法自拔,放下的感情怎收得回來?老天啊,這是對他的懲罰嗎?在弱肉強食的商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所以他過往的行事總是不擇手段,難道他錯了嗎?若真是天罰他,為何給了他愛情又要收回呢?
解釋!?這兩個字像針一般刺痛她的心窩,像火一般燒怒她的眼楮,這五天來的恐懼、害怕、擔憂到面對流氓的威脅,緊繃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她瘋狂地大叫︰
「你還要解釋什麼?說你不要這塊土地,說你不認識阿新,還是說你完全跟這件事情無關?」
「桃……」他想再說些什麼,可看見她歇斯底里的模樣,此刻的她壓根不可能听得進他的解釋。事實上,他的確也無立場苞她解釋,因為安康集團需要這塊土地,盡避他並不認識阿新,但整件事情他卻不能置身事外;可是,他愛她呀!他不願失去她,但他還能挽救什麼?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範桃花大叫,試圖推開他。
「桃花,別這樣,我……」
「你還想說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父親這後半輩子都得坐在輪椅上?他才五十一歲而已。還有我母親,自從我父親住院後,整個人都恍恍惚惚,她連我是誰都沒有感覺,你知不知道?」截斷他的話,她忍不住哭泣訴說著自己的遭遇。這五天來她的生活就像是掉進地獄里,而他卻是把她推入地獄的人。她恨他,可她又愛他……天哪,這是怎樣的情懷?愛恨交織的感覺宛若要撕裂她的身心。
江子麒呆若木雞地頓口。她的父親難道是因此而……他不敢想像她父親發病的原因,但答案卻像圖畫般一幕一幕在他腦海上演。他的心冷了,他還想挽救什麼?他能挽救什麼?這一切是徹徹底底完了,他的愛情……苦澀地一笑,他松開手。
「我恨你!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恨過一個人,但今天……我恨你!」看著他毫無表情的臉,恨意瞬間凌駕於愛之上,忿恨的話語很自然就月兌口而出。範桃花轉身往家里跑去。
「桃花……」他正想往前追去,甫走一步又停住。她恨他!他已沒法挽回這段愛情了嗎?看著她的身影隱入一扇鐵門後,就像他和她之間真的關上一道門,他似乎該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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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保溫壺,範桃花像往常般踱向病房,只是對未來旁徨無助的心情,此刻已轉換成無盡的傷痛和自責。
「範小姐,請你過來一下好嗎?」經過護士站,護士叫住她。
「護士小姐,有事嗎?」停下腳步,她看著她。
「範小姐,你父親前天開刀的手術費和住院這段期間的醫療費用,如果你手頭方便的話,麻煩你先支付好嗎?還有,你父親後天還要再動一次大手術,所以……」護士為難地說明。開腦手術向來是一筆大費用,對小康家庭的人來說可就是一筆天文數字,而範家看來並不富裕。
「護士小姐,那需要多少?」範桃花一怔,緊張地問。這五天來她淨顧著守候在父親身旁,完全忘記要繳付醫院費用,而這費用……
「包括後天的手術費,差不多要七十萬左右。」
「七十萬!這麼多?」範桃花被這金額嚇了好大一跳。父親只是個普通職員,薪水只夠家里的生活費,幾乎沒有多餘的閑錢,如今……她上哪去找七十萬啊?
「範小姐,我們這里是私立醫院,沒有健保補助;再加上從外國聘請來的腦科醫生可是腦科權威,藥物全都是用最好的,所以這費用當然不便宜。」護士忙不迭地解釋。瞧範桃花的樣子,八成是沒錢,但同情歸同情,醫院的費用可不是她能決定;再說若每個病人都像她這樣,醫院遲早要關門大吉。
「我……我知道了,我明天會拿過來。」範桃花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向病房。
打開門,就看見母親仍呆呆地坐在病床前。她輕手關上門,像往常般將保溫壺放在病床旁的茶幾上,通常她會試圖和母親說幾句話,今天她卻沒有那個心情;她必須想辦法籌到七十萬。可,七十萬哪,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一時之間她要上哪去籌這七十萬?她家無親無戚,她的朋友經濟狀況和她沒啥差別,她總不能去借高利貸吧?
斑利貸!?她的心猛然一震,和流氓打交道,不,她不敢。那還有什麼能讓她立刻擁有一大筆錢?對了,安康集團要購買她家的土地,那個阿新說多少來著,是六百萬吧,但父親就是因為要保護祖屋而腦溢血住院,她怎麼能跟仇人屈服?可不這麼做,她一個弱女子要上哪去籌七十萬?天啊,她該怎麼辦?
「媽,雞湯我放在這,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明知道母親不會有任何反應,範桃花仍是不放心地提醒,方走出病房。
一走出病房,她就茫然了。她根本沒有任何頭緒,該上哪找錢?可父親的病情卻是輕忽不得、迫在眉睫,她該如何是好?真要去借高利貸嗎?一旦借了,她該拿什麼償還?
思緒翻轉千百回,沒一個正解,她停住茫然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