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吳敬忠如獲聖旨般的尾隨在後,此舉更令穆風性格的眉毛緊緊地糾結在一起。一個吳倩玫就夠他傷腦筋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他未來的大舅子,唉!他是招誰惹誰了?別人的愛情是順順利利,而他的愛情卻是諸多波瀾,才剛起頭就風風雨雨,那往後的日子似乎可想而知了。閑雲野鶴、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涯他不過,沒事瞠愛情這種渾水,分明是自找罪受嘛!無奈的是——他完全是不由自主依順著內心的指示來進行的啊!唉!麻煩中帶著—絲心喜,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愛神的箭既然射中了他,他唯有認命地承受。
走到玄關處,鐘奕麟碩長、俊挺的身影從主翼屋舍走出來;穆風與吳敬忠這般突如其來地大駕光臨,隱約就能嗅出一股不對勁的氣息。難道又有突發狀況?僅半天光景吧!唉!今天還真不是平凡的日子,若天天如此,他相信他定會心力交瘁而亡。再怎樣詭譎多變的商場,也從不曾讓他如此費心傷神過,唉!這愛情的威力未免也太大了吧!
「藍斯,恭喜、恭喜!」穆風出人意料的祝賀,更讓他心中的疑慮加深。
「八字還沒一撇,等明天再來恭喜也不遲。」鐘奕麟無動於衷地說。他心想,尚未有明確的答案,這喜從何而來?還不到步上紅毯的另一端,他就一日不敢松懈疏忽。談生意亦是如此,不過,對於秦關月,他是勢在必行,而且絕不放棄。
「我是特地來通知你有關於秦關月的最新消息。」穆風道。原來正式提親的日期是明天,莫怪她們要十萬火急地落跑;還真難為她們了,年紀輕輕的,—個是拒婚逃跑,另—個該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地跟著—起逃跑。唉!年輕就是享有不懂人情世故的特權。
「你有她的下落?」鐘奕麟急切地問。一上午沒消沒息的,叫他如何不擔憂?兩日的朝夕相處和清晨的肌膚之親,他早就將秦關月視做他的女人看待了。
「嗯!拜你所賜,她和吳倩玫兩個人一起離家出走了。」穆風揶揄道。欲速則不達,狗急會跳牆,鐘奕麟和秦關月,目前正是這種情形,而他則是遭受池魚之殃、無妄之災啊!
「為什麼?」鐘奕麟劍眉一挑,不解地問。
「你說呢?」穆風將問題丟還給他。
「你專程到這里來找我,絕對不可能沒有她們的行蹤;請別浪費我的時間,把你的目的直接說出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鐘奕麟冷冷地說。既然秦關月是和吳倩玫一起逃跑的,那他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穆風無法置身事外。憑穆風的能力與本事,他自然可落得輕松,並有余力解決秦天野的麻煩;等明天親事—定,他會好好地、仔細地來審問有關秦關月離家出走一事的細節。
「你還是如此該死的冷靜,好吧!必要時,我要借鐘家的勢力與財力上的支援。」穆風乾脆直說。鐘奕麟倒是看透他的目的,也明白他接下來的行動,因此他再拐彎抹角,實是畫蛇添足。
「當然。」鐘奕麟頷首道。
「我必須走了,對了,請你記住一件事——」穆風欲轉身往大門方向步去,猛然又憶起一件事。
「什麼事?」
「你欠我一個人情。」穆風笑笑,然後偕同吳敬忠離去。
鐘奕麟頗感驚奇地注視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他听錯了嗎?「欠他一個人情」這句話真是出自穆風口中嗎?他的轉變實在讓他不敢相信!如果讓他此刻為他異於往常的行為舉止下注解的話,也唯有愛情的神力和魔法可以解釋了。
「少爺。」福伯恭敬地叫道︰「轎車已經準備好在玄關外側等候了。」
「謝謝你,福伯。」
「少爺請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福伯依然恭敬地回答。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鐘奕麟發自內心由衷地說。如果沒有福伯的通風報信,明日的秦家之行勢必無法成功。或許是他操之過急,一顆渴望的心無法獲得安定;也因為秦關月實在年紀太輕,十八歲少女的心要如何掌握?現今的社會多采多姿,兩人的生活環境又回然不同,說實在的,對於他和她的未來,他非常擔心。
盡避他對自己本身所擁有的外在條件深具信心,但是十八歲的少女就像—顆不定時的炸彈,稍一不慎,它就會引爆,所以,唯有拆除它的引線,就算想爆炸也難了。
愛情是自私的,今天他既然已確定自己的心意,沒道理任它隨風而逝,所以他必須善用任何一個能贏得她芳心的機會。愛情亦要積極爭取,三千弱水,他只取一瓢飲;而手中的這瓢水實在很難和他人共享,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把它喝下去。
第九章
秦關月毫不費力地提著兩個大旅行箱由火車站向西站走去;由於吳倩玫的遲到,害她先前購買好的火車票慘遭扔棄垃圾筒的命運。
「小月,快—點!車子馬上要開了!」吳倩玫拿著兩張從台北到高雄的國光號車票大聲叫喊。嗯!她們的運氣不錯,居然還可以立刻出發。原本秦關月要換坐下一班火車,但是她實在害怕穆風會陰魂不散地追到火車站,所以又匆匆轉換逃難的交通工具,這下倒有一點亡命天涯的實質感受。
「喔!」秦關月趕緊將行李放置在國光號汽車給旅客擺放行李的隱藏式行李箱之後,走上汽車,並就車票上所指示的位子坐定,國光號立刻往目的地駛去。
來來回回地奔波,終於在駛離台北的範圍暫時告一段落,兩人頓時感概萬千、又相視無語。她們真的「逃」了!從想到實際行動,前後不超過四個鐘頭,兩人就相繼遭遇人生重大的轉變。唉!人世間的事物實難預料。
秦關月目視前方,心思卻停留在早晨的情景……鐘奕麟讓她從少女變成女人的畫面,一直和母親從小編輸給她的貞操觀念相重疊——女子的初夜是屬於丈夫的權利,如此說來,她應該嫁給他才對;更何況,老豆欠長和投資公司的錢,使家里遭遇困難,她怎能袖手旁觀?現在她又拒婚逃跑,無疑是陷家里於水深火熱的困境,那她不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女?天哪!她是不是做錯了?沉重的罪惡感霎時包圍住她。
吳倩玫則凝望著窗外,心思也飄向先前被穆風強行奪去初吻的那一幕……就像火—般熾烈的感覺,彷佛欲將她吞噬—般;那—刻,她根本無法思想、無法言語,只能憑著身體內流竄奔騰的強大激情配合著他所有的行為。現在回憶起來,她完全不曾想要反抗或是拒絕,若非吳敬忠的阻止,她恐怕極樂意任穆風為所欲為……天哪!女孩子誓死保護的貞操,當時統統未亮起紅燈來提醒她,她的潛意識里似乎也正等待著他……。啊!這等不知羞恥的想法簡直該遭天打雷劈,她不是潘金蓮耶!她更不是婬娃蕩婦,她是純情的學生哪!懊死的穆風,他怎麼可以……她雙手不知不覺地握緊拳頭……是他!是他!就是他害的!害她滿腦子淨是一些阿里不達的思想,太可惡啦!她應該要給他一巴掌,而不是嚇得逃之夭夭才對。
「小玫——小玫……」秦關月焦慮的聲音喚回她的沉思。
「啊!什麼事?」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秦關月頗擔憂地問道。瞧她臉色忽紅忽青的,難不成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