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月狼狽地爬下床,心想,這種軟綿綿的床能睡人嗎?一覺起來,她鐵定也變得軟綿綿的,好恐怖哦!她抱起絲被,東張西望地找尋今後睡覺的地方,眼光一掃到壁爐,就憶起西片電影男女主角相擁在壁爐前的畫面一直讓她相當憧憬……嘿!有了!目標確定後,她毫不浪費時間即沖向壁爐,抖了抖絲被,就往柔軟的長毛地毯上躺去。嗯!真舒服。不到三秒鐘,她立刻進入夢鄉會周公去了。
凌晨二時一刻,鐘奕麟放輕腳步走進臥房,室內燈光亮如白晝,只見一個人影緊挨著壁爐,像條煮熟的蝦米般的蜷縮成一團。那是秦關月嗎?有柔軟舒適的席夢思床不睡,他居然睡地板?他皺著眉頭,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旁,然後彎。
天呀!一張絕美的臉在沉睡的時候,櫻桃小嘴的嘴角淌著一掛口水,鐘奕麟不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笑容。這秦關月的睡相真是讓人不敢領教——流口水?八成是作了一個關於食物方面的美夢。
「小秦……」觀賞完畢,鐘奕麟試圖搖醒他,畢竟睡在地板上總是不像話。
「別吵,人家還要睡……」秦關月揮掉他的手,不耐煩地說,而她的眼楮依然是緊閉著。
「小秦,乖,到床上睡。」鐘奕麟輕聲安撫,親昵的語氣很自然就月兌口而出。
「不要,走開!」她夢見一只聒噪的大蒼蠅膽敢在她準備享用的龍蝦大餐上方飛來飛去,秦關月火大地雙手直揮,拼命想打死那只大蒼蠅。
「小秦……」鐘奕麟傷腦筋地注視著猶在睡夢中的秦關月。唉!他還是直接抱他上床吧!沒看過「保鏢」睡得跟頭豬似的,假使歹徒在夜晚襲擊,他豈不是得自求多一福了?
雙手一觸及秦關月的身體時,秦關月猛然揮動的手湊巧地打到他的左手臂,強大的力道在毫無心理準備下,鐘奕麟就被打飛出去,彈到牆壁後摔倒在地毯上;這一刻,他對柔軟的長毛地毯有說不出的感激,即使如此,左手臂傳來的疼痛,真像被重逾千斤的物體給砸到一樣。
他總算領教到了秦關月的神力!僅僅在無意識的睡眠狀態中就有這等威力,那當他全力以赴時,想必力量是驚天地而泣鬼神。哇!恐怖哦!如果他睡得糊里糊涂之後,那他的枕邊人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有極大、非常大的生命危險,就像今晚,他如果是和他一起回房睡覺的……天啊!那明晨家里的人不是得替他收屍,就是要將他送醫院,或者——這就是秦關月睡地板的原因吧!他真是一個恐怖份子。
想罷,他苦笑地走進浴室,迅速地沐浴淨身,隨手拿了一條大毛巾遮蓋住下半身後走回臥室;他遠遠地凝望了秦關月一眼,抽掉毛巾,人往床上一倒,雖然疲倦,但腦袋卻未停止思考。秦關月的出現雖未打擾到他的工作和生活,但對他的心卻造成重大的沖擊。
滿天星斗,耀眼—如昨日,而他的心情已非昨日般的平靜無波;就這樣反反覆覆地思索著相同一件事直到天空漸漸泛白,他才半清醒地進入了睡眠狀態。
早睡早起是秦關月自小在道場就養成的習慣,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大呵欠,她掀開絲被,俐落地站起身;抬頭看向透明玻璃制的天花板,天色蒙蒙亮,她低下頭,視線彷佛有自主能力似的停落在銅柱大床上,而她的腳亦不由自主地走向大床。
乍見大床上那具偉岸的,秦關月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如此近距離地注視著他,鐘奕麟的每一寸肌膚盡入她的眼底;那結實有力的胸膛、平坦的小骯無一絲一毫的贅肉,而那張臉,因睡眠而柔和,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看起來相當柔軟,她突然想起昨日短暫的踫觸,由於太尷尬,她根本感覺不到、也體會不出和男人接吻究竟是什麼滋味?
「鐘先生……」秦關月輕輕地叫喚一聲,但床上的人無絲毫反應。
性感的嘴唇在她眼前不斷暗示著「來踫我」的訊息,秦關月頓覺呼吸困難。
「鐘先生……」她痛苦地吞了一下口水,並伸出手搖晃他,而他依然無絲毫反應。一個想法立刻竄進秦關月的腦海——反正鐘奕麟睡得跟只死豬一樣,偷親他他也不會知道;想到此,她心底卻傳來反對聲浪——不行!如果親到一半,他剛好醒來呢?她現在的身分是一個男人,這男人跟男人接吻……但贊同的聲音卻也不甘示弱地打斷說︰傻瓜!你本來就是女人嘛!
「鐘先生……」秦關月搖搖頭,試圖甩掉地腦海中瘋狂的想法,但體內涌起的燥熱感卻令她她惶恐;她不禁提高音量,而鐘奕麟真的睡得跟只死豬一樣,絲毫無反應。
看吧!他睡死了,親呀!快親呀!今天不親,可就沒機會啦!腦海響起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還大,而他那性感的嘴唇在瞬間亦擾亂了秦關月所有的視線與想法,宛如受到催眠一般,她緩緩伸出手,輕輕地撫模他那俊逸的臉龐,而那觸覺非常光滑;待她顫抖的手指沿著嘴唇的形狀滑過——柔軟度一如視覺,那嘗起來的味道呢?
人隨心動,她無意識地低下頭,用唇瓣蓋住他的,哦!真是不可思議的柔軟!一股巨大的燥熱在體內奔竄,激情燃燒著她的身軀、蠱惑著她的神智,使她貪婪地想探索他那柔軟又甜蜜的唇瓣;原本那緊閉的唇在她忘形地施加壓力下開啟,靈活濡濕的舌頭突然入侵她的唇內滑動,並與之糾纏嬉戲。
—股前所未有的狂喜擄獲了秦關月的身心,昏眩神迷得令站在床畔的身軀幾乎支撐不住,下半身遂貼著床沿,而上半身則趴在鐘奕麟的身上。那寬厚的胸膛熱呼呼的,彷佛要將她融化、吞噬一般;排山倒海而來的熱情更讓她忘記周遭的一切,忘記身在何方……
待她看清楚自己所在地後,就像一桶冰水,當頭淋下——
天呀!她倏然往後一退,只見鐘奕麟閉著眼,頭微微地晃動,他分明正在蘇醒當中……哦,不!她必須離開現場,否則……她毫不猶豫地拔腿就沖進浴室中。
秦關月一關上浴室的門,鐘奕麟就張開了眼楮,並緩緩坐起了身。天呀!他怎麼會……從秦關月走到床邊時,他就處於清醒狀態;他對他的叫喚,他更不明白自己為何故意充耳不聞,難道下意識里他在期待著什麼?
他煩亂地抓抓頭發。秦關月的偷吻讓他震驚,不想有所反應的身軀卻有其主張地回應,若非他抽身快,恐怕他會鑄下大錯……哦!上帝,他該如何是好?秦關月竟對男人的他有興趣?原來——他是一個同性戀!而他從頭到尾卻享受著他那親吻所帶來的感官喜悅,沒有惡心、沒有厭惡,有的竟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快感和解放的激情……
他霍然翻身下床,隨手拿起一件晨褸;浴室內傳來的水聲,顯示出使用者的忙碌和焦慮。他在做什麼?想什麼?他赤足走到落地窗門旁,打開門鎖走進陽台,晨曦的空氣略帶微涼吹拂過他仍因激情而熾熱的。他將晨褸掛在陽台上的椅子後,翻過欄桿,整個人猶如失足般墜落池水之中。
沁涼的水立即澆息了體內的熱火,他揮動雙臂雙足,在池水中恣意悠游。秦關月呀秦關月!如果一切都是緣分,為何同為男兒身呢?今晨的事件絕大多數是他的錯,下次——不,沒有下一次,從今而後,他將隨時、隨地克制自己異常的情愫;他是商業界的工作狂兼冷血魔,絕不會輕易向命運的捉弄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