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誠徵短期私人保鏢一名,待遇優,限男性。
秦關月心急如焚地佇立在「風神保全公司」的大門口,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而她等候的人卻杳無蹤影。她不禁煩躁地用手猛抓頭發,沮喪地回過頭,雙眼注視著那貼在風神保全公司大門上的紅紙一眼。唉!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次不會又無功而返吧?「限男性」?老天爺為何將她生做女兒身呢?
回想起兩個月前的高中畢業典禮,那天是她這十八年來感覺最快樂的一天——
她終於自由啦!辨律最謹的教會學校生涯,幾乎令活潑好動的她為之發狂!誰叫她出生在一個武林世家?從她三、四歲起所看的、所听的,全部和武術月兌離不了關系,再加上她與生俱來的一股神力,誠如她老豆(粵語,父親之意)所言,她天生是吃這一行飯的料;只可惜她排行第二,礙於長幼有序,老豆的「天野道館」將為她大哥秦關日所繼承,雖不公平,但又無可奈何。
連續找了兩個多月的工作,大抵在第一關面試時就落空。並非她長相難看,事實上,對於她的外貌,面試的高級干部幾乎都驚為天人!一張鵝蛋臉,眉似柳葉,眼如秋水,水汪汪的好不迷人!加上檀鼻、杏口……她就像古代仕女圖中所繪的仕女,美得不帶一絲凡塵之氣;只可惜,尾隨面試而來的口試……唉!從小在道場拳打腳踢所得的成果,讓她除了擁有一身好武藝之外,髒話亦學了不少,尤其是她說話之際還有個口頭禪「他媽的」,無疑是被錄取的克星。三年的教會學校生活仍然無法改善她的言行舉止,若非她的體育成績驚人,她恐怕早就被退學了——因為她的智育成績亦是慘不忍睹,各科大都是滿江紅……唉,不提也罷!
所以,到現在她仍然一事無成;不過,倒是有很多的高級主管私下想將她金屋藏嬌,當然,他們得到的下場就是鼻青臉腫,而她依舊為工作尋尋覓覓。警衛的工作一般都限男性,「花瓶」的工作她又不屑為之。唉!歷經兩個多月的求職過程,走到這般田地,致使她不得不求助於她的雙胞胎弟弟秦關星——一個和她有著相同外貌,性格卻南轅北轍的雙胞胎弟弟。
秦關星承襲了母親花飄香所有的優點;外貌不用說,是俊俏無比的帥;他從小就是天才兒童,以十五歲的年齡越級就讀台大。十八歲的他,已在攻讀碩士學位;但他卻是弱不禁風,他們的父母經常感嘆,他和她似乎配錯了性別,因為秦關星是靜如處子,而她卻動如月兌兔。
對街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是秦關星!秦關月立刻躍下台階,無視於來往的車輛,安全地到達正在等候紅綠燈號變換的秦關星身旁。
「他媽的,小星,你怎麼這麼晚啊?」秦關月粗魯地抱怨著,幸好她的號碼排在第三十九號,而她必須讓他去代她體檢,才能安全過關。這風神保全公司的作法實在異於常人,要來個什麼當場驗明正身,所幸她有個雙胞胎弟弟,否則這項工作準又要石沉大海!今生她若想找個本身所擅長的工作,唉!無疑是難上加難。在台灣這個保守、封建的社會,女人——當什麼警衛、保鏢?早知道她應該去考警察學校!可話又說回來,憑她的成績,好像不太可能!若非如此,她怎麼會被母親靠關系給送進了教會學校?當然,母親的用心無非也是希望藉著教會規律、嚴謹的生活幫助她成為一個舉止端莊、進退得宜的「淑女」,只可惜她「法力」深厚,倒是修女個個被她氣得差點吐血,頭痛不已啊!
「姊,你又說髒話了,要是被媽听見,她又要生氣了。」秦關星微皺其眉。他們兩人之間特大的差異,常常令他懊惱為何要晚秦關月三分鐘出生;這三分鐘之差,讓他從小就吃足了苦頭。尤其在秦關月威脅、逼迫他做他不喜歡做的事時,她常會用一句話——長姊如母,使得謹遵禮法的他,只得任其壓榨,還不得申訴,真是有夠悲慘啊!
「他媽——好啦!真羅嗦!」到嘴的口頭禪硬生生地又給咽了下去。「你快進去吧!喏——這個號碼牌你拿著。」此時不宜讓他不悅,還是正事要緊,秦關月連忙將號碼牌遞給他。
秦關星一頭霧水地接過號碼牌。這代表什麼意思?他這個天才兒童左猜右想,怎麼也理不出秦關月的用意,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她十萬火急地打電話給他,也不說明原因,害他「披星戴月」地趕來,卻是沒頭沒腦地拿了一個號碼牌,秦關月到底葫蘆里在賣什麼藥?
「姊——」
「先別問,你快進去風神保全公司替我體檢,體檢完,再想辦法找個理由溜出來,我在那間泡沫紅茶坊等你。記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秦關月火速打斷秦關星的問話,因為,她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和他抬杠,里面也不知道已經輪到幾號,希望還來得及。她不給秦關星任何發言的機會,一溜煙地就躲進了泡沫紅茶坊。
「姊——姊……」看著秦關月竄進泡沫紅茶坊內,他不禁咬牙切齒地瞪著她的背影;每次都這樣,但又無可奈何!他憨著一股悶氣無奈地往風神保全公司大門走去。體檢?為什麼要找他去體檢?事情好像有點怪異……當那張貼在大門的紅紙映入限簾,紙上的字句令他一怔!難道……
「你就是三十九號的秦關月先生吧?已經叫了你三次,再不進去體檢,就當作放棄喔!」一名接待小姐眼尖地注意到站在門口的秦關星,並好心地走過來提醒,因為這個「秦關月」的外表實在太出色啦!
「呃,我……謝謝。」唉!騎虎難下,秦關星也只有硬著頭皮代姊體檢,這是什麼跟什麼呀?他心里吶喊著。
***
康亞倫大步邁進風神保全公司的貴賓室,對即將會面的客人感到些許頭痛;當他望著坐在沙發上的男子,不禁詛咒起那把任務托付給他的人——鐘毅,也就是前「龍祥集團」的總裁。
「抱歉,讓你久等了。」他清清喉嚨,並在男子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腦中則盤算著該如何將任務圓滿達成。
「沒關系,我知道你很忙,畢竟『風神』人不在國內。」男子絲毫不以為意,但對康亞倫的邀約,他有著疑惑。這風神保全公司的對外負責人,他和他有過數面之緣,卻從未交談過。
「鐘先生,那我也不浪費時間了。」康亞倫說完之後,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將之放置在男人沙發旁的茶幾上。
「這個怎麼會在你手上?」男人瞄了一眼信封後,不解地問道。那是一封威脅信函,一封威脅他——鐘奕麟的信函,如今卻落在康亞倫的手里。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已將那封威脅信函給扔進了他辦公室內的垃圾筒里……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封信是你爺爺交給我的,那意思你應該很明白。」康亞倫靜靜地打量著鐘奕麟。在鐘毅委托他時,他就對鐘奕麟做了一番調查——他是一個餃著金湯匙長大的男人;爺爺鐘毅是政府派駐英國的外交官,母親阮飛鳳是政壇大老阮家祥的長女,鐘奕麟的身世實在顯赫。
他從小就接受身為龐大家產繼承人的嚴格訓練;七歲時會听、會寫四國語言,同時並學習武術強身,目前是空手道黑帶五段,跆拳道黑帶三段的資格。他十歲時赴美留學,二十歲自哈佛大學商學系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同年,他去了英國,卻下落不明,直到二十三歲回國接掌龍祥集團,短短的三年工夫,就將排行世界前五十名的龍祥集團擠進前十五名。他的商業頭腦在當時還造成相當大的轟動,他實在是一個精明能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