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她收起資料,準備關上電腦。「杰,記得明天早上到韓國出任務,我可不想又被大哥削一頓。」有前科的人,她不禁得再次提醒他。
姚宗杰無奈地皺眉。「就是因為我記得,所以才來這里找一下資料嘛!」唉!他真的不想到韓國,要嘛就到日本,還可以獲得關于大哥和歆絮的第一手資料咧!
「記得就好,我去找夏川了。」她關上電源。
出了資料室,她不由自主地腳軟靠在闔上的鋼門旁。
他回來洛杉磯了……深藏了近三年的感情,若他知曉後,會有怎樣的反應?一定會拒絕她的心意吧!可,她不甘一直深藏在心中啊……一顆水珠緩緩地自眼角滲出,她仰起頭,任它滑了下來。
一夜無眠,輾轉反側間,竟已過了午夜十二時。
睜著雙眼,只是無濟于事。官喬悠輕嘆了聲,將房內僅有的一盞光線也熄了。
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房間,依稀只聞自己的呼吸聲,時而沉重、時而輕忽,伴著嘆息聲。
他究竟是不是文之哥?躺在此時連自己都嫌冰冷的大床上,充斥腦海的只有這一個問題。
宸欹極力申述文之哥早就喪命于飛機失事中,她該相信嗎?
且不論她相信與否,她的心情已不像那時般激動。是認清事實了嗎?所以她可以抑下滿腔的悲愁,絕望?
她究竟是怎麼了?不是只一心一意愛著文之哥嗎?為何又不時掛念著不是他的唐宸欹?
他不是文之哥!她枕在枕頭上的頭左右搖晃,試圖甩開心中的聲音。
他不會是文之哥的!如果他是文之哥的話,他絕不會傷她的心。
「吻」是愛的表現方式之一嗎?若是,她那時對宸欹的吻毫不抵抗,是否代表她「愛」他……而他呢?
那夜他在她耳畔訴說的三個字竟躍上心頭,擾亂早已紊亂的思緒。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打斷她的心緒。
來人的腳步聲很輕,但在四周靜謐的屋子內卻顯得十分清晰。
腳步聲停在她的房門前,接著門被人很輕地推開,是宸欹,除了他,沒有其他人會如此。
闢喬悠闔上眼假寐,卻管不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這麼晚了,他來這做什麼?
唐宸欹輕柔地將門闔上,不出任何聲響的走到床邊。
她還沒入睡,他知道;因她背對著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她在怕他嗎?
闢喬悠拉緊身上的薄被,緊閉著眼,在黑暗中仍听見自己規律的心跳聲,他一定也听見了!
「我知道妳並未睡著。」他淡道,目光盯著她。「何必呢?故意躲著我對妳有好處嗎?」
她沒答腔。
「喬悠……」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吶吶地未能成言。
算了,他還是有時間,不必急于一時。唐宸欹嘆口氣,轉身打算離開。
「我……睡不著。」她坐起身,不明白自己怎會說出這句話。
「呃?」他又走回她面前,整個房間漆黑得令他看不清她的臉。
「陪我一下,好嗎?」她抬起頭,同樣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一會兒就好,我真的睡不著。」
「我也一樣睡不著。」他坐在她身畔。
她看著他。就這一次吧!讓她以為文之哥沒死的伴在她身邊吧!可以嗎?
真的僅此一次!她偎向他的胸膛。
「喬悠?」他不明白她的舉動因何。
「噓!」她點住唐宸欹的唇,靠在他懷中。「胸膛借我一下。」
她把他當成郝文之還是唐宸欹?「喬悠,我是宸欹。」
「我知道。」
她難得的柔順,尤其是在她恢復記憶,知道郝文之已死亡之後,和他總是針鋒相對,但現在的柔順卻教他吃驚。
他的懷里真的好溫暖。「宸欹,你就讓我認為你是郝文之吧!拜托,這一次就好了。」也試試看她的感情……
「我不是他──」
「別說!」她拉過薄被,蓋住自己和他。「只有這一次讓我把你當成文之哥。」
她著實迷惘了!她已接受文之哥的死訊了嗎?已沒了那時氣憤、不信的情緒,倒是宸欹的話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她到底怎麼了?難道她對文之哥的死亡只有不信、傷心,而那些全在她大吼、大哭一場後全隨風消逝了?什麼時候?
闢喬悠愣愣地看著眼前愈來愈近的臉龐,感覺到他渾重的氣息拂在她臉頰上,引起她一陣燥熱,而他的唇竟貼上她的……
他的吻令她下意識有想回吻他的沖動,但他……不是文之。
「喬悠。」唐宸欹離開了她的唇。他原以為若她對他有一些情意的話,應該會有所反應,結果卻……難道真的不行嗎?
「我累了,好想睡。」她隨口扯了個謊以掩飾心中的失望。
「那好吧!我先出去了。」他將她換個姿勢,讓她躺著。
闢喬悠拉住他的手臂,看他似有些遲疑,她連忙道︰「再陪我一下就好了。」
拗不過她的請求,唐宸欹坐回她身旁。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她咬著下唇,不怎麼自然地說出口。
「嗯?」已熟悉了黑暗,他隱約看見她的不安。
「在你懷里……很暖和,能不能再借我一下?」她真的難以厘清亂成一團的思緒。
「有何不可?」唐宸欹輕笑著,躺在她身邊。
闢喬悠順從地任他摟住,心想,到底她對宸欹是怎樣的感情?
「我好累……」身心都累。
「睡吧!累了的話就睡吧!」他溫柔的聲音好遙遠。
「你──」她攬住他,心想,抬頭看他。
「睡吧!我會陪妳的。」他再一次保證。
她這樣躺在宸欹懷里,會不會對不起文之哥?最後一個想法閃過她腦中。
辨律的呼吸聲傳入他耳中後,唐宸欹不禁松了口氣。
當懷中擁著心愛的女人,再有自制力的男人恐怕也難保坐懷不亂,更遑論喬悠一反近日的敵對姿態。
可是……現在太早了。
她愛的是四年前的郝文之,而現在的唐宸欹卻不知她心意如何。
只有等待了,也許在某一天他能將這秘密告訴她,但前提是,她不會為了這件事而再一次地敵視他。
第十章
從一個男人的懷里醒來,該有怎樣的心情?
且不論他是郝文之或唐宸欹,這種溫暖安心的感覺令她舍不得起身。
闢喬悠靠著他的胸瞠,抬眼看著他仍熟睡的臉龐,不禁漾起一抹微笑。
他熟睡的臉像個大孩子,有些稚氣未月兌;額邊散落了幾綹短發,看起來宛如鄰家大哥哥似的。
他,此刻夢見些什麼?她傻氣地想,會是她嗎?剛才出現在她夢中的,便是他。
「宸欹……」她輕喚。何時文之哥已成了宸欹?
「嗯?」他老早就醒了。
「沒事。」她不敢抬頭看他,怕他看見她的不自然。
「喬悠……」唐宸欹撩起她一綹青絲。此時她想著的人是誰?
「誰?現在在妳心里的是誰?」笑望著她猛然抬起的驚愕臉蛋,他執起她的柔荑,覆上她的胸口。
是你!宸欹。心中的聲音又讓她不明白了……在台灣的家中,她是怨他的,但現在深藏內心的人卻被他取而代之。是否,這也算是一種迷惘?
「喬悠?」他要她的答案。
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要問我這問題,至少,現在不要。」這問題已太過深入她的內心。
「妳不肯回答,是不是代表我仍不被妳放在心上?」他的聲音有些自嘲。
唐宸欹坐起身,她跟著坐在一旁。
只是一瞬間,似乎才剛建立起的橋梁又被洪水沖毀,努力,又是一場白費。
他的口氣竟教她一陣心疼。「我能如何回答?」在她也不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