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懊死的臭男人!
天下烏鴉一般黑!
不要臉的禿頭肥色豬!
一轉身離開曾鉦瑟色迷迷的視線,魏巧欣就再也隱忍不住心里堆積的怒氣,殺氣騰騰的一腳踹開洗手間的門破口大罵。
一直知道自己的長相算是耀眼出色,再加上身為秘書常常必須因公事伴隨上司出席各種場合,因此對于男人遇見美女時會有的傾慕與企圖,她不可能不懂,也由于多次經驗累積,早就練就了一身滑溜的拒絕功夫。
不過那曾鉦瑟也實在太過分了。
閃爍在他眼里的光芒,豈僅僅是對她的驚艷,他簡直是用眼楮在剝她的衣服。
席間,他甚至還好幾度動手吃她豆腐,暗示若想得到這筆合約的話,她得做出某種程度的犧牲奉獻……真是去他的大爛人!
當場,她就忍受不了的站了起來,有禮的請他去吃屎,看著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里有了暢快的感覺,誰知她的上司胡涂崇竟助紂為虐,不但不拿出男人的氣慨維護女性下屬,還痛斥她沒有見識,神經失調,硬是把她逼得用三寸高跟鞋死命地踩他一腳,才出來降火。
像曾鉦瑟那種敗類,遇上了罵聲倒楣她也就能拋諸腦後,而胡涂崇那個平日口口聲聲理想、抱負,遇事卻畏縮轉舵的卑鄙小人,才真是讓她心寒。
想想,他居然還一度向自己表達愛慕之意,而她正為了拒絕這個平凡但卻溫和、善良的男人感到抱歉不已……原來,一切真是多余!
不過,他等著看吧!
她不越級上報胡涂崇利用職權威脅女同事就範出賣色相得到合約,搞得他名譽掃地、灰頭土臉,她魏巧欣就跟他姓。
咬牙切齒地對著鏡子立誓後,魏巧欣轉身正想走,眼角余光瞥見一個剛從廁所出來,很眼熟的小姐,她不禁一楞,止住了腳步。
「鐘珍……」魏巧欣不太確定的說。
眼前的女人雖然形貌極似她高中時同班三年卻形同陌路的同學,但那濃妝艷抹且性感誘人的裝扮、流轉魅惑卻隱著滄桑的眼神,和當年孤芳自賞、冷傲遺群的她判若兩人。
不確定!她真的不確定,真的是她嗎?
鐘珍很快回過神來,走到化妝鏡前掏出粉盒,在那已極盡人工裝飾的麗容上用粉撲小心翼翼的輕拍著。
魏巧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帶著一絲尷尬打量鏡中的女人。
「我改名了,在這里我叫彤彤。」鐘珍終于不帶情緒的開口,證實了她的猜測。
心里的激動,在一番反復且機械化的動作後,終于被鐘珍成功的壓抑了下去。進入這行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她最害怕的莫過于此刻了。
被昔日舊識撞見她的不堪,對照她當年的自負,她能想象她現在心中是怎麼想的,更何況不相熟卻同樣出色的兩人,其實一直存在著相互競爭的敵意。
好可悲呀!她真是太可悲了!
但,她絕對不能在她面前透露分毫的狼狽,不讓她有機會看出自己丑陋、淒涼的處境,再高高在上地施舍同情。
絕對不許!
「彤彤,呃,我……還是魏巧欣。」魏巧欣讓這意外的重逢震撼得腦袋空白一片。她平順的生活向來沒什麼刺激,缺乏訓練的結果,稍微的驚嚇就六神無主。
「還是魏巧欣啊?」鐘珍冷艷一笑,她無心的話听在她耳朵里極刺,好個趾高氣昂的爛女人呀!
「我沒別的意思,妳別誤會。」魏巧欣定下心來,平聲解釋。
鐘珍嘲味十足的笑,讓她察覺自己的失言,不禁覺得抱歉又好懊悔,卻不敢再有任何反應,就怕又傷了脆弱、偏激的她。
「是妳別誤會才是。我干這行也是憑自己的勞力在賺錢,妳要怎麼想都隨妳,沒必要也不需要對我解釋。」鐘珍看也不看她一眼,啪地一聲將粉盒關起來,接著用力丟進手提包內。
「這是我的名片,妳記得再和我聯絡哦!」也不管突不突兀了,魏巧欣從皮包內拿名片,帶著美美的笑容硬是塞給她。
要做的事情也做了,心頭的窒悶總算散了些,她開心地轉身先揚長而去。
鐘珍則是呆楞的站在原地,對她的行為來不及反應。
然而,魏巧欣的開心持續沒有多久。
「妳跑去哪里那麼久?」胡涂崇一臉緊張的忽地從暗處冒出來,攔住也不打聲招呼,就打算一走了之的她。
「我去任何地方也總比待在那間房間,陪個意圖不良的肥色鬼來得安全吧。」她不悅的雙手環胸,挑釁地瞇起眼楮撂話。
「妳就不能忍忍嗎?又不會少塊肉。」
「是嗎?會不會少塊肉還輪不到你說吧?」她氣又揚起。
「大小姐,我拜托一下妳,現在出來做事、談生意,哪個女人不多少吃點虧?那些爬到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妳以為他們都是聖人嗎?」他強壓抑內心煩躁,安撫的跟她說。
無論如何,他在曾鉦瑟身上已經花了那麼多精神,絕對不能功虧一簣,而難得曾總那狡猾的狐狸對她起了興趣,露出明顯的弱點,他當然要善加利用。
「什麼意思?」魏巧欣惡劣的心情蒙上一層灰。這小人竟企圖說服她!
怎麼,她臉上寫著「我很好騙」呀!
她知道他怎麼想的,擺明就是認為美女沒大腦,真是氣死她了!
「我要妳回去。」胡涂崇嚴肅地要求。
「干麼?去問他當過童子軍沒有?」她反諷,撇過臉看著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黑玻璃門。
從今以後,她一定對黑不透光的玻璃門敬鬼神而遠之,不再讓人有機會向他一樣,隨口唬她這是「後現代主義」的餐廳,而她就這麼傻傻的信了他。
錯第一次,可以說是天真,接二連三的上當,那就是白痴了。
「我要妳去道歉,妳丟下那個爛攤子甭想拍拍就一走了之。」
「我說甭想的是你啊!」她用力轉過頭,長發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度,在他為她美麗的怒容震懾時,她推了他一把,「本小姐就走給你看。」說完又狠踩了次他的痛腳。
胡涂崇痛得臉都扭曲變形,當她抽回腳時,他非但沒怒氣相向,反而露出委曲求全的模樣。
「能夠讓妳消氣的話,我隨便妳打、隨便妳罵,我的要求不多,只要妳能進去,誠心誠意……裝出來也可以,向曾總道個歉。」他故意把身段壓得很低,使出以退為進計倆。
「其實,窕窈淑女君子好逑,曾總是個男人,酒又喝多了兩杯--」
「幸好我沒喝酒,分得出豬頭和男人。」她悻悻然地道,要走的態度倒不再那麼堅決。
「他其實很肯講理的,只要先滿足他的需求,一切好商量。」
聞言,她頓時瞠大眼楮。
「我說過只要妳道歉就沒問題。」胡涂崇連忙聲明,又繼續道︰「在妳離席時,我已經叫了幾個小姐好生地將他哄得服服貼貼了。」
「那我該說的是恭喜,不是對不起吧?」男人原來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惡心!
「這樣還不夠,只要妳幫個忙去軟言軟語幾句,曾總肯定簽合約的。妳也不想我們回公司難交差,是不是?」他邊說邊開始輕推已有些動搖的她往里面走。
「換言之,他就是面子、里子都要,對吧!」她不悅,但還是不甘不願的往前走。雖然要她道歉是很不合理的要求,但如果稍微敷衍就能拿到合約的話,那就勉勉強強忍受一下算了。
「我們不低聲下氣哪拿得到合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