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輝驟然看見走近的姥姥,心里陡然一凜,一股正氣自然面然地籠罩全身。
「許生。」姥姥款款地靠近,陰陽怪氣地叫道。
許建輝緊戚眉頭僵立著,他只覺得一股邪氣游走在他的周圍,他努力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抵抗這股陰森的邪氣。
「許生。」姥姥陰陰地笑著,猛地覺得許建輝身上有一股與其抗衡的力量,她一驚,臉露凶殘之相,伸出尖利的長爪向著許建輝的面門抓過去。
許建輝連連倒退幾步,還是被姥姥的長爪抓出了一道痕子。姥姥看著許建輝面門上被她抓破的痕,心陡一震,馬上清醒過來,順勢把許建輝一拍,把他拍到附近一把椅子上。
許建輝跌坐在椅上,模了模臉上的傷痕,心里陡然生出一些奇怪的念頭,面前的女人是什麼鬼怪?造成閻王殿上邪氣薰天,遮天蔽日,怨氣沖天。
他恍惚覺得自己身上有一份責任,必須把這股邪氣殺個片甲不留,把天地正氣攏聚三界之內。
姥姥轉身飛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許建輝,」姥姥陰森森地叫道︰「本座把你叫來,是看得起你,你別不識相,如若惹怒了本座,本座只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碎尸萬段。只要你乖乖听命于本座,本座絕不會虧待于你。你可明白?」
許建輝看著殿上處于半陽半陰的姥姥,他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絕不是姥姥的對手。
「許建輝只當听命于姥姥,但不知姥姥要在下做些什麼事?」許建輝心生一計,他先把姥姥穩住,然後再見機行事。
「算你是個識時務的小表魂,量你也不敢與本座做對,別以為你身上有股力量就妄想與本座過不去。嘿嘿嘿!」
「不知姥姥要我做什麼呢?許建輝自當效力。」
「十殿閻羅內的生死簿冊、輪回簿冊皆因十殿閻羅要造反,被其盡數毀得七七八八,你負責把那些簿冊重新整理,待整理完畢交來給我。」
「不知余下的簿冊放于何處?」許建輝問道。
姥姥手一招,旁邊一個鬼差站出來,帶許建輝到十殿閻羅殿上去。
許建輝跟在鬼差後面,三彎四拐,走到一座廢墟前。走人殿內,但見殿內物件橫七豎八躺于地上,殘缺的椅子、幾案亂七八糟,一縷一縷白煙從一堆廢物中騰騰冒出來,弄得到處烏煙瘴氣。
表差轉過殿堂,在一間房間前停下,指了指里面。「那些簿冊就在里面。」
許建輝跨進房間,滿地廢紙,有的仍在半空中飄來蕩去。
表差走進來,使出法力,把地面、空中的廢紙全都整齊地疊起,又喊聲「變」,變出一張不錯的烏鐵木椅子和一張烏鐵木幾案。
許建輝看呆了,鬼都有這個本事嗎?他也試著說一聲「變」,他想變一張床,但什麼都變不出來。
表差看著他,冷冷地笑。
「鬼差大哥,你的法力可否教教小弟?」
表差臉色一變,喝道︰「姥姥只叫你在此整理簿冊,並沒叫你練法力,你老老實實去整理這些物事。」
許建輝再沒說話,靜靜地清理那些簿冊,鬼差站在一旁,握著鋼叉,露出長長的撩牙。
「你去外面。你站在這里,我無法集中精神來搞這些簿冊,到時姥姥責怪下來。我擔當不起。」許建輝說。
表差听他如此說,氣得舉起鋼叉照許建輝頭上打過來。
許建輝伸手一格,躲過了鋼叉,他生氣地道︰「我不干了!要做你來做。」
「什麼事?」姥姥突然出現,她問許建輝道。
許建輝把情形如此這般說了一遍,故意把那些簿冊一摔,那些簿冊又摔得滿天滿地都是。
姥姥喝令鬼差配合許建輝的工作,專門侍候他。
「鬼差留你使用,但如果你搞不好那些簿冊,休怪本座無情。」姥姥一面說,一面巳飄出很遠,半空中留下她陰側側的聲音。
許建輝目瞪口呆,心里暗忖,這個千年老妖,何以會重現地界?
許建輝的眼前突然出現一些畫面,看見刀山火海之上,一些鬼魂在服勞役,因慘受刀山火海的煎熬,淒慘之聲隱隱傳來。
他再轉看修羅界、餓鬼界,但見陰風淒淒……
「呂洞賓,呂洞賓。」
倏地,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而至,急促地在許建輝的耳邊響起。許建輝一呆,呂洞賓?誰是呂洞賓?
許建輝往四處打量,並沒見到有什麼異常,大概被喚作呂洞賓的魂魄就在附近,他轉過身去。
「呂洞賓,呂洞賓。」那個聲音又響起。
許建輝又一呆,那個聲音近在咫尺,似乎就在他的頭頂。
許建輝抬起頭來,頭上並沒見有靈魂,只見一只蜜蜂拍著翅膀在他的頭上盤旋,蜜蜂飛到他的跟前,和他打了個照面,許建輝才看清,蜜蜂長得一張人面。
許建輝一驚,因他從沒見過這麼古怪的蜜蜂。
「你在叫我?」許建輝指指自己的鼻尖問。
「當然是在叫你了,你以為還有誰?」
「你是在叫呂洞賓。」
「呂洞賓就是你,你就是位列八仙的呂洞賓。」
「我?」許建輝詫異的道。
「不是你,還有誰?一千五百年前,你把離山姥姥封壓在刀山火海之下,誤把嶗山鷹同時封住,讓姥姥得以有力量沖破封印,大鬧地府。你看看,陰曹地府被她破壞得不成樣子,你還不快把她消滅。」
「你說笑了,我不是呂洞賓。听你這麼說呂洞賓應該很有本事才對,你看我,幾乎是手無縛雞之力。」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解開身上的封印,只要解開了,你就能逐漸恢復原有的力量。」
「怎麼樣才能解開呢?」建輝好奇地問道。
「你記住我唱的符訣,你就能夠解開封印。」
于是那只看似蜜蜂非蜜蜂的東西,嘴里嗡嗡地唱道︰
軒轅黃帝戰蚩尤,涿鹿經年戰未休。
偶得天神授符訣,誓殺姥姥于刀山。
許建輝把蜜蜂的符訣記下,天天吟讀。說來奇怪,他身上逐漸融人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之中。
他好像看到了九華山之巔的廝殺,看到七七四十九日的竭力之戰,他又看到他終于把離山姥姥封壓在刀山之下,但同時也把那只幼女敕無辜的小鷹封在里面。
他已經有了前世的記憶。
他小試法力,把門變到左面,又變回右面,把門外的鬼差弄得團團轉。但他知道這還不夠,他的力量還未能夠與老妖抗衡,把老妖殺死。
許建輝天天念誦符訣,日復一日,他的能力增強了,他可以透視到牛頭馬面天天被拖去刀山飽受穿心之苦,再被拖到火海之上承受刑火燒煉,淒慘之聲不絕于耳。
他也看到修羅界上的閻王,被不停的追殺,不停的殺戮,只要稍一停下就有被砍殺的危險。
餓鬼界、畜生界的情況當然也好不了多少。
為了拖延時間,許建輝施展法術,把殘破不全的生死簿,東拼西湊,湊出一本冊子來。
姥姥派鬼差取走生死簿,催促他把輪回簿盡快弄好。
許建輝默默地遙望著地府的上空,心里惦掛著人間的蘭亭,不知道她現在如何?她過的好不好?
「喂,想得這麼出神,在想什麼?想到人間?八成是想女人了。」蜜蜂從外面飛過來,見許建輝站在一邊,出神地看著遠處,連它飛到身邊部不知道。
許建輝被它嚇了一跳,听它這麼說,哼了一聲。
「哼什麼?人世上有你惦掛的女人?」
許建輝點點頭,「不知她現在可好?」
「你何不到人間去走一道看看她呢?」
「我可以到人間嗎?」許建輝愕然問道。
「當然可以,你忘記自己是呂洞賓?你可以上達天庭,下入地府,道遙自在,來去自如,在人間,也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