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曾經為愛傷透了心……」韓遙的嗓音很有磁性,混著青澀與成熟,帶著季風般的炫目。
我听著自己修飾過的歌聲,忽然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誰說少年不知愁滋味?
「大姐,拜托你貢獻點表情行不行啊?電視哪有咱們遙哥好看?」我勉強笑笑,不敢看韓遙,即使他就在我身邊。我怕這滿面愁容影響大家,我更怕一個情不自禁,連朋友都不是了。因為此刻,有點點淚花在眼眶閃動。
第四章
喝了幾瓶啤酒,有些男生開始海里胡天了,將葷話藝術發揮得淋灕盡致。我開始臉還發點小燒,幾次對決下來,也能入鄉隨俗。
李銀舸不愧「婬哥」的稱號,Yellow而不下流,此乃葷話藝術之最高境界。倒是韓遙保持一貫風度,酒雖喝了不少,卻很清醒,含笑看大家在那邊熱鬧,不時照顧一下被冷落或受驚的女同胞。
大家正在發著酒瘋,冷不防手機又響了。
「我說小妍子。」「婬哥」像首長似的在那邊搖頭嘆氣,「你家哪位啊?奪命連環Call之手機版嘛,這麼不放心?」打一響嗝,「告訴他,有哥哥在此,安全,沒問題!」
完全喝多的樣子,我笑著啐他到外面去接電話。心里忐忑不安,說實在的,真怕這電話是死小子打來的。
一看號碼,數字,陌生人?不確定地接听,阿姨?!
「妍妍啊,我家子晏和你在一起嗎?」有點蒼老的聲音透著焦慮,那是所有母親都有的關懷吧。好久,沒有听到這個熟悉親切的聲音了。外面霓虹閃耀,一看表,已經十點。
「沒有,他不在家?」
「開始他打電話回來讓我準備好多菜,今天不是他生日嘛,還讓我晚上出去打麻將說是有同學來,我想肯定有你了。我剛才回來屋里沒人,蛋糕、菜飯什麼都沒有動過……」
今天,是他生日?幾乎握不住電話,懊悔如潮水般淹沒了我。他約我今天晚上吃飯、他提醒我不要忘記、他還打電話過來……我摘下眼鏡揉了揉眼,死小子,過生日就這麼難說出口?!
大略安慰了阿姨幾句,我朝門口奔去。想了想,又折返回去和他們打招呼。「婬哥」嚷著不讓走;韓遙的臉逆著光看不分明,他也沒有表態;其他人和我還沒有熟到那種程度,關照路上小心並不為難。我拎了包跑出包間,腦子一片混亂。
「小姐,你到底上不上車?」在夜生活的高峰期
實在不容易攔到的士,司機態度也因為身體疲勞和不愁客源而不是那麼和藹。
上車前,眼光掃到旁邊那家花店,忽然想起連生日禮物都沒準備,就這麼空手去見,他不說我自己都沒臉。听著司機催促,我咬咬牙,「一分鐘。」隨後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花店。
里面只有一個文靜秀氣的女孩在看店,看樣子比我大不了多少。喘著氣,我斷續說道︰「朋友過生日,想買些花,你幫我選吧。」
她了然微笑,迅速挑了一束玫瑰加上滿天星點綴,再用包裝紙裝點好,非常漂亮。本來想解釋只是朋友過生日,可她浪漫的天性肯定理解成男朋友過生日了。不過沒時間磨蹭,司機還在等我。
出門以後,已沒了的士影子,眼中依然車水馬龍,只是留下了剛才的空白。果然,沒有什麼人願意等待。我無力靠在路邊的電線桿上,慢慢下滑。今晚月光很皎潔,只是明月何時照我還。花束傳來陣陣香氣,深吸一口,讓煩躁的心平靜一會。
好不容易坐到車內,我允許自己的心髒暫時休息一下,讓過多消耗ATP的雙腿肌肉松弛一下。自作孽……花束在胸前,我將頭仰靠在坐墊上,窗外夜色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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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十二點之前趕到,不過只有阿姨呆坐在桌前等待。好一陣安慰,才讓她回臥室睡覺。滿桌菜肴,還有一塊大蛋糕,十八支蠟燭。是了,他已經十八歲了。
我把玫瑰藏在隔間里,希望能給他一個遲到的驚喜。
臥室,已經和記憶中的大不相同。曾經奉若珍寶的連環畫已經悄悄失去身影,我都不知道他還喜歡看古希臘悲劇,還有一系列戰爭軍事書籍。除了藏書改變,還多了個足球。
寫字台上,是一張我和他小時候的合影。原來那時的我那麼霸道,照相時也捏著他的臉蛋欺負一下。嘴角慢慢漾出笑容,心底有些什麼被喚醒了,輕輕地觸動著柔軟的角落。抽出一本《天門》靜靜閱讀,打發這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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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中是白色的屋頂,應該是藍色的啊!搖搖頭,再看看四周,才驚覺我並不是在家里。
均勻的呼吸就在耳邊,死小子,他什麼時候回來的?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突然想起睡美人的故事,只是故事主角正趴在床邊而不是睡在床上。腿因為掛在床沿而分外酸痛,估計他把我馱上床時肯定非常憤怒吧,一扔了事。還好外套不是非常皺,不然回家一定被認為遭到搶劫。
平時刻薄的紅唇微微張翕著,臉頰也是健康的粉女敕,總給我投來鄙視的鳳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不時顫動。
我越看越覺得可愛,想起以前他對我的捉弄,惡向膽邊生,輕輕爬來,將隔間里的玫瑰抽出一支,洗干淨,用根部輕輕戳他的嘴。比量著根睫長度,看看能否讓他像雙魚座阿布羅迪含著玫瑰。
「林妍,你什麼時候才玩夠?我不出聲你是不是一直這樣玩下去?!」鳳眼一睜,我手一抖,玫瑰掉落在床上。
他活動活動筋骨——難為近180的個頭趴床沿,也不怕把腰閃了。撿起玫瑰,忽然綻放出我八輩子沒見過的純潔笑容,眼眸也仿佛浸潤了玫瑰色彩。
「怎麼,以為小小一朵玫瑰就可以心安理得繼續風流?」他微微一笑,「做夢。」說完把玫瑰一扔,隨著完美拋物線,穩穩插在筆座中。筆座前面就是我們小時候的鬼臉合影——好詭異的搭配!
忍住,現在不是吐血的時候。我努力放低姿態,「什麼時候回來的啊?等你半天了。」
斜睨我一眼,他嗤笑道︰「你睡得像豬一樣,要是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這才奇怪。」
他一站起來,頓時產生視覺壓迫,害得我剛想辯駁的話也咽了下去,「我只是出去轉轉,欣賞城市夜景,順便和大自然接近,用不著大驚小敝。我沒事,你也可以回家了。」
偏不回去!在隔斷他視線的同時,我快速地拿出藏好的一束玫瑰,諂媚著送到他面前,「您大人有大量啦。想我舍棄眾家,兄弟飛車趕來,連闖三三得九個紅燈、拐過二二得四個路口,終于在午夜前夕趕到。誰知,所找之人了無蹤影,只有空對故人房暗自傷神……」如果手上有洋蔥辣椒就好了,好歹擠出幾滴眼淚配合配合。
看他對著玫瑰發呆,感覺有戲,我再接再厲,
「少爺啊,不知者無罪嘛。」差點就要扯他衣角了,想不到我也有今天這小媳婦模樣,郁悶。
死小子看看我,又看看玫瑰,「不知者無罪……」他反復輕聲重復這句話,弄得我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昨天是我生日,不知道送我玫瑰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我想什麼?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