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的頭抬起來!」胡爺冷冷地說。
左右壯漢依言抬起那女子的頭,嚴思誠立時怒火中燒,猶如狂暴的猛獅。
「你們這群王八蛋!」
嚴思誠眼泛血絲地定在余素儀臉上,只見她原本白淨無瑕的臉頰,如今卻是一片紅腫,顯然是被人狠狠打過;而鼻嘴都有殘留的絲絲血跡,顴骨更明顯浮現出青綠色塊狀,整個人早已失去了意識,整個身子軟癱下來。
「嚴老大,你這句話說錯了吧!」胡爺揚起了嘴角。「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是這副模樣了,可不是我們下的手;而且這會,我還不計前嫌地把人幫你送回來,你可不能把這事怪在我頭上。」
「你--」
「胡爺可真是大度量,居然會幫忙尋回我天門幫的人,也不管對方是殺你兒子的嫌疑犯之一。」盡避語氣平靜如昔,但殷辰花的神情卻冷峻如霜。
「哎!必于小兒的事,上次經殷大姐提醒,我馬上冷靜下來,派人明查暗訪,所以事情也還沒確定哪。」
「有沒有查查內部--」
殷辰花話還沒說完,一條黑影如豹般沖上前,閃過她眼角,令在場所有的人完全措手不及。
砰!
嚴思誠一拳擊上胡爺下顎,將他壓倒在地;因為胡爺離他最近,因此嚴思誠趁大伙疏于防備的時候,月兌離了豹頭和小三的箝制,整個人撲向他。
「全都不準動!」嚴思誠用右手緊勒住胡爺的脖子,大喝急欲上前的眾人。
眼見所有人都乖乖地不敢動,嚴思誠才又開口。
「把她放了!」
「嚴老大干嘛那麼激動?我不是把人帶來了嗎?」
「把她放了!」嚴思誠怒吼。
「姓嚴的,你不要太囂張!」被人勒住了脖子,雙手又被人扳到身後,可胡爺卻是一點懼色也沒有。「你們的人殺了我兒子,我都還沒向你討回公道;這會你又不分青紅皂白地抓住我,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不要廢話,趕快放人!」嚴思誠咆哮著。
他知道,多耽擱一分鐘,素儀就多受一分鐘的苦,而他不能忍受這種情況。
「殷大姐,這就是妳天門幫的待客之道?」
「客?」殷辰花冷哼一聲。「非常抱歉!胡大爺。我這個劣子連我都管不動,更何況現在天門幫的老大是他,不是我這個老太婆。」
「你叫我們放人就放人,你當我們是好惹的!」貓仔虛張聲勢地大吼大叫。
「是這樣嗎?」嚴思誠寒著一張臉。
接著,他不再多說什麼,慢慢地收緊手臂,不疾不徐地越勒越緊,完全不顧慌張掙扎的胡爺。
「姓嚴的,你快放手!」貓仔眼睜睜看著胡爺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變青,最後翻了白眼,他不由得急著大叫︰「你別忘了,我們手上還有一個蝴蝶。」
「生為天門幫的人就該隨時有為組織犧牲的覺悟,更何況,這次有胡爺和這麼多人陪葬,我想蝴蝶也該十分驕傲了!」
話一說完,天門幫的人立即圍上去,團團困住胡爺的人馬。
貓仔典型的「惡人嘸膽」,一見對方完全不在乎,馬上沒了主意,立時放下了余素儀。
「可以松手了,思誠。」等余素儀安然重回天門幫手上之後,殷辰花才開口。
嚴思誠粗魯地拋下不省人事的胡爺,快步來到余素儀身邊,先前表露無遺的凶暴神情,霎時轉為似水柔情。
「你不是人哪!這樣對付一位老人家。」指責之聲甚囂塵上,胡爺的人手馬上團團護住胡爺。
「這全是你們自找的!」殷辰花茫冷冷地說。「雖然古有明訓︰不能縱虎歸山,但是,你這只小貓我想也沒多大用處!我只想告訴你一句,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听了這一番話,貓仔的臉色比吃到屎還難看。
「豹頭,讓他們走吧!」殷辰花無所謂地擺擺手,看樣子是不把貓仔當一回事。
「是!」豹頭听命地應道,接著便撤離圍住胡爺一行人的弟兄們。
貓仔一伙小心地抬起昏迷不省人事的胡爺,幸悻然地轉身欲走。
沒想到,才一出門口,身後就傳來冷冽的警告,讓貓仔的背脊不禁竄起一股寒意。
「你們听著!這次加諸在蝴蝶身上的痛苦,我嚴思誠發誓︰一定會一點一滴地討回來!」
***
「大姐,就這樣放了他們好嗎?」
待所有人都離去之後,偌大的廳堂只剩下殷辰花和豹頭,後者忍不住擔心地問。
「放?我只是讓他們暫時離開而已,怎麼可能放了那些狂妄的笨蛋。」
「那……」
「這件事于理對我們不利,胡老頭怎麼可能抓了蝴蝶之後又把她送還給我們,他那點兒心思我還不清楚嗎?還不是趁天門幫理虧的時候,假借名義號召其它幫派對付咱們。」殷辰花冷哼一聲。
「那大姐接下來想怎麼做?」
一抹得意的微笑突然出現在她臉上。
「我得想出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鏟除那老頭的勢力,順勢振振咱們天門幫的名號。」
彷佛又回到了當年打拚天下的時候,殷辰花的眼里閃亮著精光。
「而且也可以讓蝴蝶恢復她的身分和地位。」
「大姐!」豹頭受驚地深吸一口氣。
「那孩子一直對她自己的身分抱持著罪惡感。」殷辰花難得顯露出些許無奈。「蝴蝶的自尊心很強;不然,她不會在親生母親死後,還繼續選擇留在余家任人欺凌,而不找機會逃走。說穿了,不就是為了找機會展現自己不凡的一面,證明自己也能替母親爭響應有的尊嚴。」
豹頭很是疼愛蝴蝶,當然也了解她剛強的個性。
「當初不讓別人知道她真實的身分,只讓她在黑暗中行動,也全是為了栽培她成為殺手。要當殺手,當然是越神秘越安全,也越容易得手,絕不是因為她是余富權的女兒而不讓她露臉;但是,她似乎誤會了我的本意。」殷辰花皺了皺眉頭。
「大姐,小心一點也是好的。」
「豹頭,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敢留下姓余的孩子,就不怕別人知道。」
「可是--大伙都恨余富權。」
「用人唯才是天門幫能屹立到今天的原因之一,比的就是實力,沒有實力就沒有說話的份。我以前不就是這樣過來的!」
「可是--」
「該不會是你讓蝴蝶有了某些錯誤的認知吧?」
殷辰花凌厲地看了豹頭一眼,後者迅速地低下頭認錯。
「你以為我是那種容易屈服的人嗎?如果怕的話,當初我就不會留下姓余的女兒。『斬草除根』這話是誰說的,你忘了嗎?」殷辰花重重吐出一口氣。「如果沒有目的,我是不會違背自己說過的話,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
「大姐,對不起!」豹頭看起來十分難過。
「累積了十多年的罪惡感,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消除。」殷辰花神情凝重。
殷辰花的眉頭深鎖,仔細地思量著;豹頭則靜靜坐在一旁低頭不語。
沉默了一會,殷辰花像是下定了決心。
「本來我是想叫蝴蝶去執行一項任務,即使身分曝了光,其它人也無話可說;但是蝴蝶既然有心病,那就得稍微改變一下計畫的內容。」
豹頭似懂非懂地抬起頭看著她。
「你把蝴蝶的真實身分透露給黃遠雄,間接讓貓仔知道,慫恿他利用這個機會打擊天門幫。」殷辰花信心十足地說。「這次,一定得永絕後患!」
「黃遠雄怎麼可能幫我們?」豹頭不十分信任這個牆頭草。
「是他和貓仔聯手殺了胡老頭的兒子,事情已經被我派出去的人查出了大概,只是還沒有十足的證據。不過,那株牆頭草的膽子比螞蟻還小;只要嚇嚇他,什麼事他都照辦,容易得很!」說到黃遠雄,殷辰花也忍不住露出嫌惡至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