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季節並不是梅花綻放的時節;但是,此時此刻,殷辰花仍然敞著房門,跪坐在房問里,欣賞著庭前的梅樹,輕啜瓷杯中溫熱的香茗,享受著清晨的寧靜時光。此刻,似乎所有的煩囂俗事全一掃而空。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大姐!不好了,事情糟了!」
突然,豹頭驚慌失措地沖進來,扯著喉嚨大喊。
「什麼事?」
盡避一副事態嚴重的模樣,殷辰花仍然眉頭都沒皺一下,表情依然平淡如水。
「大姐,少主失蹤了!」豹頭急急報告。
「失蹤?」殷辰花輕放下手中的瓷杯。
「是啊!一大清早派人去請少主起床用餐的時候,才發現少主已經不在房間里;東西雖然還在,但是人卻已經不見了!派人到附近找都找不到,這怎麼辦?」
冷眼看著心急如焚的豹頭,殷辰花平靜得不可思議。
「你不是派人跟在他身邊嗎?」
「少主大概是半夜跑出去的!」
「蝴蝶呢?」
「她也幫忙四處去找人了。」
「派了多少人去找?」
「本家的人全出動了!」
「全部!?」
這時,殷辰花才微微挑起眉,語調稍稍提高了些。
「那可將近百來人哪。」
「是呀!而且,我還在想,是否要請其它幫派也派人找一找。」
對于豹頭的提議,殷辰花只是將眉頭皺得更緊,卻一句話也不說。
見殷辰花久不言語,豹頭實在忍不住。
「大姐,少主突然不見蹤影,這可是大事呀!外面虎視眈眈的人那麼多,雖然是少主無心自個兒跑了出去,但是很可能會被其它組織的人挾持、威脅成了人質。大姐,您得快想想辦法,作出快定啊!」
想辦法、作決定?殷辰花極度不悅地冷哼一聲。
「大姐?」
「他會回來的。」
「大姐!」豹頭疑惑地看著冷靜如昔的殷辰花。
「他的東西不是還好端端擺在房間里嗎?」殷辰花平靜地盯著豹頭,無視他的訝異,繼續說道︰「既然會回來,就不要浪費這麼多人力找他。」
「大姐,可是其它幫--」
「思誠不是小孩子了,他該為他的行為負責,而不是因為他讓其它人忙得團團轉。」
「大姐,妳不管少主了嗎?」豹頭問。
「管他?」殷辰花又冷哼了聲。「我管得了他嗎?」
豹頭無言以對。
盡避心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是,看到大姐無動于衷,豹頭是既著急又難以置信,為什麼大姐會表現得這麼漠不關心?
然而,事實上,殷辰花會表現得這麼冷淡是有原因的--因為她在生氣,而且還是暴怒。
昨天才剛裝過白痴,今天居然又一大清早給她演出失蹤記!
殷辰花外表的平靜,是為了掩飾她心中狂熾的怒火,她必須冷靜地控制心中狂烈的怒火;否則,她恐怕會馬上下令,叫那些出動找她白痴兒子的弟兄,身上全帶著機關槍,一遇到她兒子就開槍掃射。
一整個上午,嚴家就猶如一座空城,屋外卻是亂成一團,陸續有人回來告知最新的消息和尋找的結果,人聲鼎沸的屋外和宛如死城的屋舍形成強烈的對比。
「找到了!」一聲像是中了兩百萬特獎的歡呼,霎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近正午時分,嚴思誠終于毫發無傷地出現在嚴家大廳里,端坐在殷辰花和豹頭面前。
盡避正午的氣溫不低,但是,門廳里的冷凝氣氛卻讓人感到一股寒意。
心知自己的行為惹得母親生氣,然而嚴思誠卻一點懼意也沒有;在他的目的沒達到之前,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所以,他一臉無辜地迎向殷辰花懾人的目光。
沉寂良久,豹頭終于忍不住開口--
「大姐,先讓少主去吃飯吧。」
「吃飯?」殷辰花口吻冰冷。
豹頭一驚,這時他才注意到她刻意壓制的怒火。
「大姐,少主既然已經平安回來,妳就別動怒了。」
殷辰花沒理睬豹頭的勸說,徑自朝她的親生兒子詢問。
「你上哪去了?」
「我到屋子後邊的林地去。」
「干嘛?」
「去做森林浴啊!」
「森林浴?」殷辰花的語氣中微微透著慍意。
「是呀!樹木會釋放出一種類似麻醉劑的氣體,那就是芬多精;它會松弛人的緊張情緒,讓人自然而然地放松下來,舒解壓力。」嚴思誠露出天真的笑容,熱情地向母親推薦。「那片樹林還滿寬廣的。媽,妳乎常壓力大,可以每天到那邊呼吸一下真正清爽的空氣,舒展身心。」
「清爽的空氣是嗎?」
說完,殷辰花用力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再緩緩釋放胸腔里的壓力。
「就為了呼吸清爽的空氣,你知道我們有多少人在找你嗎?」殷辰花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將近一百個人為了找你,花費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而你居然只是為了去吸幾口什麼鬼芬精的東西!炳,真是荒唐哪!」
殷辰花的語氣還算平穩,然而,由她緊握輕顫的拳頭看來,她正努力地忍耐再忍耐。
因為她知道也十分清楚,她兒子心里的那點詭計;所以盡避她心里再氣,也決不會稱了那小子的心、如他的意!
「下一次,」殷辰花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不管你要去任何地方,要做任何事,至少得讓一個人清楚知道你的去處,明白了嗎?」
「很抱歉,這次造成大家的困擾,下一次我會注意。」嚴思誠歉然地低下頭。
不過,殷辰花十分清楚,他一點做錯事的悔意都沒有,眼中的神色還十分坦然呢!
待嚴思誠離去之後,豹頭不免松了口氣。
「累了嗎?」殷辰花沉著臉問。
「不,沒有。」豹頭否認。「只是想不通,為何少主那麼固執。他這麼一鬧,別說外面的人,恐怕連自家弟兄對少主都會存有疑心。」
「所以說他白痴啊!」殷辰花罵了一聲。「不過我不會放任他這麼胡鬧下去。」
「大姐想怎麼做?」
「距離月會還有兩天半的時間,從現在開始,給我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他,不準讓他離開天門幫一步;叫蝴蝶陪在他身邊,阻擾他再想些有的沒的,順便給他洗腦。我一定要好好改造他,教他自願接下天門幫。不成功,便讓他成仁!」
***
嚴思誠被軟禁了。
盡避知道這是他母親的計謀,但是在這里,他人單勢孤,每天有幾十雙眼楮在注視他的一舉一動,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更何況還有個叫蝴蝶的女人,一天到晚地跟在他身邊。
「已經兩天了,老媽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出去呢?」嚴思誠無奈地用手托著下巴。
「大姐只是希望少主能接掌天門幫。」
「我又沒說不接掌,我現在不就待在這里了嗎?」嚴思誠兩手一攤。
猛然間,蝴蝶抬起了一直微微低下的頭,銳利的目光直射他的雙眼,令他的背脊升起一陣涼意。
「可是,少主的心並不在這兒。」蝴蝶一語道破。
「看來,妳並不像妳的外表一樣柔弱嘛!」收起無辜的表情,嚴思誠壓下心中那股悸動,冷言相向。
豈料對方又低下了頭,嚴思誠感受到的壓迫感立即消失。
「少主為何不肯繼任天門幫?」
嚴思誠暗自松了口氣。看來他母親派了個厲害角色看管他。
「我想過屬于我自己的生活,我根本不適合這里。」
「少主是打從心里排斥。」
「難道妳覺得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比較好嗎?」嚴思誠的情緒激動。「一個命令就赴湯蹈火地去執行,這種操縱他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我不想當個操縱者。所有的生物都是生而平等的,每個人都有頭腦;難道妳就不曾想過自己的未來,真的想一輩子待在組織里被人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