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頭頂上烏漆抹黑的,就算有火光,也微弱到讓他無法看清楚天花板。就在他發呆之際,听到身旁傳來一陣巨響,將他嚇了一跳,慌忙地看向聲音發生處。
原來雲中君已經一拳擊中牆壁,方才的巨響,就是她這一擊所引起的。
看到這一幕,荀彧傻眼了。
「好痛!好痛!好痛!」雲中君一陣哀號。
「誰教你要撞!」荀彧回過神來,連忙執起雲中君的手,看見她的手指關節一片紅腫。「竟然沒有骨折?」他又發現一個更讓他吃驚的地方。
抽回自己紅腫發熱的手,雲中君朝著荀彧大吼,「什麼骨折?!」痛都痛死了,眼前這個人竟然不會安慰她,反而還調侃消遣她!
發現自己說錯話,荀彧連忙拉過雲中君,作勢吹吹她的手指,「好痛吧?下次別再以肉身之軀抵擋石牆了。」
雖然他心里對她這種愚蠢的舉動不太苟同,只是眼前的俏佳人已經痛得半死,也得到教訓了,就用不著他再多嘴教訓。
「這個牆壁真厚!」雲中君還不死心的看向牆壁。
當然厚!
「你別再這麼沖動,不是武藝好,就會天下無敵。」听到她這句話,荀彧實在是頭痛得要命。
「可是……」雲中君正要反駁,卻听到「呀」的聲響,先前阻擋他們的牆,就在兩個目瞪口呆的人面前,硬生生的打開了。
荀彧完全不敢相信那面困擾他們多時的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移開。而雲中君在楞了幾秒後,忍不住「呵呵」、「呵呵」的傻笑起來。
「笑什麼?」荀彧幾乎猜到她接下來會說的話。
「我在笑,原來連石牆都怕我的拳頭啊!」果然不出所料,雲中君已經開始得意起來,「我就說嘛,經過我那麼用力的一擊,天底下有什麼東西能抵擋得了!耶?大哥,你怎麼不听我說完?」
荀彧早走過她的身邊,對她的自我吹噓假裝沒有听到的樣子,徑自走入石牆的那一方。
「大哥!」她連忙追了過去。
一走進另一間石室,荀彧就覺得不對勁。
那是一間範圍廣闊、可以聚集百人的石室,石室的中間還有祭壇。最特別的是,石室四周各有一個高聳的石柱,石柱上面還有透出柔和綠光的夜明珠,使得室內透著光亮,不需要用到火折子。
相對于方才石道的天然作工,這間石室實在是人工得匪夷所思。
荀彧熄掉手上的火,走向祭壇。雲中君則好奇的走到石柱下,看著石柱上瓖嵌的夜明珠。
才一走到石柱前,雲中君便發現一個讓她更感到興趣的地方。
「大哥,這里還有通道!」她指著西北方的石柱旁,那里有個黝黑的通道,和他們剛剛走來的通道是反方向。「我可以走進去看看嗎?」
「別!」荀彧連忙說道。「小心里面有陷阱。」
雲中君縮了縮脖子,知道荀彧說的是實話,于是她又將注意力放到夜明珠上。只是黝黑的通道卻散發著未知的吸引力,讓看著夜明珠的她無法集中注意力,眼神不斷飄向那個通道。
荀彧走上祭壇,仔細端倪這座奇異的祭壇。祭壇上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放有文房四寶。上面攤開了一張宣紙,紙上押著紙鎮,宣紙內容書寫到一半,而墨跡未干……
他細細看著上面的文字,內容似乎是關于進軍的路線圖。
墨跡未干,代表人剛走不久。這麼重要的行軍圖沒帶走,顯然走的人不是倉卒,就是躲在暗處準備暗算他們。
荀彧一楞,腦中頓時精光一閃。他連忙轉身,朝著雲中君喊道︰「小心!這里有人!」
「什麼?」偷偷踏進通道的雲中君,听到荀彧這麼一喊,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又是一陣「轟隆」、「轟隆」的響聲。
只見眼前一暗,竟然又是一道石門從頭落下,硬生生的將她擋在通道之內。
「怎麼會這樣?」她連忙模著眼前的石門,對于情勢突然變成這樣,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她運氣于掌,一掌擊向石門,石門卻是文風未動。
「中君!」荀彧連忙沖下祭壇,跑到阻隔他和雲中君的石門前。他雙手模著石門,朝著里面大吼,「中君,你听到我的聲音嗎?」
回應他的,卻是一片死寂。
「該死!」他用力敲著石門,滿心的懊惱。
他早該知道方才石門突然打開,絕對不是因為雲中君那莽撞的一擊,而是可能有人在暗地操控機關所致。
就在這時,荀彧听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
荀彧一楞,緩緩轉過身來,將背靠著石門。
只見比以前更為成熟穩重的斗慶,正穿著一身黑衣,好整以暇的站在方才他們進來的通道。
第九章
「好久不見了,荀大少爺。」斗慶離開了方才他所站立的地方,走向荀彧,「想不到你竟能來到這里。」
斗慶全身黑衣,一頭黑色如絲綢的長發簡單地綁了個馬尾,雙目如暗夜的星子,不見以往邪氣的光芒,反而是冰冷得不見人性。
這是不一樣的斗慶!
荀彧淡淡一笑,「我一直在想,該是斗慶你才有這能耐,讓我栽了這麼個跟頭。」他所指的,是皇甫嵩軍吃了敗仗的事。
斗慶微笑,不同以往的冷冽氣息頓時籠罩全身。「那是少爺不才,才讓斗慶得了個便宜。」
他毫無畏懼的眼神對上了荀彧的雙目,嘲諷的語氣訴說著對荀彧的不屑,對于他的心思,荀彧自然了解得明明白白。
「你什麼時候加入『太平道』?」情況既然已經如此的明了,他也不再隱藏內心的疑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斗慶一笑,「荀大少爺不知道?」
他的眼神是一種貓抓老鼠般的神情,讓荀彧看了很不舒服。「你就直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抱歉,我以為荀大少爺無所不知。」他微笑,眼神卻是由下往上盯著荀彧打量,「畢竟少爺是被譽為『王佐之才』的青年才俊,斗慶猜想,少爺對于府內的一舉一動,都是了若指掌的。」
若是平常人,大概會被斗慶語氣中的諷刺而激怒。但是修養良好的荀彧,在听了他這麼一席話後,反而笑了出來。
「原來你的心里,一直都記掛著這個稱號?連我自己幾乎都忘了曾被人這麼稱贊過。」
斗慶精光一閃,眼神如電般射向荀彧。
接收到斗慶不善的眼神,荀彧也知道自己正在玩火,「難怪中君會說,實際上放不下階級之分的人,是你!」
話一說完,被激怒的斗慶如鬼魅一般貼近到他跟前,手上的匕首毫無掩飾的貼在他白晰的脖子上。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他露出殺氣的眼神迎上荀彧秀美的雙眸,卻沒在荀彧的眼中看到一絲驚慌。
「我知道你敢殺我,而且還很想殺了我。」荀彧看向斗慶,相對于斗慶的氣息急促,他顯得氣定神閑。「在牛頭山時,你就想殺了我,不是嗎?」
斗慶先是一楞,隨即冷笑,「原來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他又不像雲中君這麼天真。「早在你找我去牛頭山勸阻中君,我就猜到不對勁了。在看到那一堆硫磺之後,我就更深信你想殺我。」
「喔?」
「你那時候就已經是太平道的人吧!」荀彧嘆道。「你早就想收服牛頭山的人入太平道,所以想以官兵的力量阻止中君對牛頭山寨下手。但另一方面,你卻又向牛頭山通風報信,讓他們逃走,好收買人心。」
斗慶嘴角揚起笑容,對于他的說法似乎很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