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滴的水聲中,伴隨著輕微的腳步聲。秋月停下攪動的動作,轉頭看向深厚的黑暗。只見黑暗中走出個女子,輕紗蘿裙,宛若出水芙蓉般清雅的容貌,正盈盈笑看著她。
「原來妳在這里?」白宸珺提著裙子,走到秋月身邊,「還有通宵達旦的宴會呢,妳不參加?」
「妳去就好。」秋月重又收起防備,轉頭看向池水,「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白宸珺在她身邊蹲了下來,「妳這幾天不太對勁。」
秋月看向白宸珺,半晌,又將頭轉了回來。「妳多心了。」
「我有沒有多心,妳心知肚明。」白宸珺嘆了口氣,「明眼人都知道,妳今天一直躲著甘寧甘將軍。」
「我哪有!」
「他一看妳,妳馬上就把頭轉開,還故意找事情做,妳以為這樣的動作不明顯嗎?」
「我哪有……」
「還有……」白宸珺嘆了口氣,「妳先前還每天為將軍的傷勢哀聲嘆氣,但在探完病後,反而噤口不語,只是緊皺著眉頭發呆。這些不像妳的舉動頻頻出現,以為這樣我還看不出妳有心事嗎?」
知道自己的心事怎樣也瞞不住眼前這個人。沉默半晌,她才悠悠說道︰「……妳看得很仔細。」
「說吧!」白宸珺干脆側坐在池水旁,準備和她來個徹夜長談,「有什麼心事就說吧!反正現在婚禮辦完了,我也有時間了。」
秋月可比星子的雙眸卻只是望著黝黑的池水不語。她不知道這件事能不能告訴白宸珺,也不知道這麼做是否適當。
但可悲的是,此刻她身邊唯一能傾吐心事的對象,不是以前思慕許久的趙大哥,而是這個常常和她斗嘴吵架的女子。
人的際遇,該怎麼說呵!
「……是關于甘將軍?」白宸珺試探的問。
秋月沉默了一下,終于點了頭。
「他怎麼了?」白宸珺問道。「惹妳生氣?」
「不。」秋月搖頭,「比這更糟……」
「更糟?」白宸珺一愣,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對妳做了什麼事嗎?」不會吧?這麼開放?
看著白宸珺一臉震驚的表情,秋月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到哪去了。「妳再亂想,我就扭斷妳的脖子!」她冷冷的拋給她一個大白眼。
這句話很成功的讓白宸珺當場閉嘴,只敢偷偷躲在一旁,哀怨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命運。
「那……究竟是怎麼了?」過了好久,她才敢稍微移動一體,用手戳戳秋月的手臂。
秋月嘆了口氣,好半晌才道︰「他有孩子了。」
「孩子?」白宸珺還以為自己听錯,重復了一次。
「那個女子……就是他曾經摟過的一名青樓女子……」秋月眼神望向遠方,思緒飄到柳含嫣所說的話上。「她說,她懷有甘將軍的骨肉了。」
現在在演連續劇嗎?「不會吧……」白宸珺有點吃驚的問道。
「她說,希望我告訴甘將軍,給她孩子一個名分……」秋月又嘆了口氣,「妳說,我憑什麼去說?」
「是啊!妳憑什麼身分去說。」白宸珺連忙收斂心神,順著秋月的口氣說道。「她為什麼不自己去說,反而找妳?」
「她說……」秋月有些難以啟齒,「甘將軍的心思……現在都在我身上……」說這詁時,她不安的看了白宸珺一眼,果然見到白宸珺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她連忙解釋,,那是她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喔……」白宸珺識相的點點頭,雖然她實在很好奇究竟是不是這樣,不過她聰明的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那位姑娘的意思是……暗指甘將軍對她始亂終棄?」
「我也不知道……」秋月的聲音黯然了下來,「或許是如此吧……我真不知道……」
「妳不知道是正常的。」白宸珺肯定地說。「因為這本來就不干妳的事,妳也沒有必要知道啊!」
听白宸珺這麼說,秋月一愣,連忙看向她。
「那是甘將軍和那位青樓姑娘之間的事情,干妳什麼事?」白宸珺看著秋月,一臉叼理所當然,「甘將軍他不是妳什麼人,青樓女子跟妳也沒親戚關系。舉行完主公的婚禮後,咱們拍拍就走人,就如同徐志摩所寫『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管他要偷生幾個私生子、又或是生的是圓是扁,和我們一點干系都沒有。」
「話不能這麼說……」秋月急忙反駁。
「那要怎麼說?」白宸珺接口反問。
「要……要……」秋月嘆了口氣,一臉的懊惱,「我就是覺得不能這麼說!」
白宸珺凝視著秋月俏麗的容顏,秋月一向開朗的眉際,如今卻籠罩著一片愁雲。「妳心里頭不痛快,是嗎?」她輕聲問道。
「是……」秋月點點頭。
「哪里不痛快?」白宸珺追問。
看著白宸珺正關心備極的看著自己,她指著自己的胸口,欲言又止的說︰「我這里……很不舒服……一口氣憋得我好難受……」
「何時開始的?」看著秋月越攬越緊的眉頭,白宸珺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份難受,語氣中透著不舍。
「不知道……」秋月垂下頭,不復以往的意氣風發。「或許是從听到柳姑娘懷有甘將軍的孩子那一刻起吧。」
「為何難過?」
「我不知道。」秋月一個勁地直搖頭,「我是又氣又難過……」
「氣?」
「當然氣!」秋月的語氣略顯激動,看向白宸珺,「為什麼他要這樣?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個姑娘家懷孕,卻又始亂終棄?」
看著秋月又氣又是傷心的表情,白宸珺心里也有了譜。只是她還要再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
「不干我們的事啊。」她柔聲說道。「就算他亂搞男女關系、得了愛滋病,死得淒慘難看,也一點都不干我們的事啊!」
秋月皺起眉頭,口氣越來越不善,「妳又再說什麼听不懂的話?我在跟妳說很重要的事情,妳還在我眼前說著讓人听不懂的鬼話!」
「妳喜歡他,是吧?」白宸珺單刀直入的問道。這麼露骨的問法,讓秋月當場語塞。「如果妳心里沒有他,又怎會管他有幾個私生子?」
她伸手模著秋月低垂的長發,感受絲綢般的觸感。
「就如同張飛將軍娶幾個老婆,妳也從來不會關心,不是嗎?」
「這是什麼比喻?」秋月瞪著她。
「很貼切的比喻。」白宸珺一笑,「就因為妳在意甘將軍,所以特別介意他和其它女子的風流往事。」
「我才沒有!」秋月賭氣說道。
「沒有?」白宸珺看著她死不承認的表情,差點笑了出來。「那妳干嘛生氣?又為何感到心痛?」
秋月一愣,又說不出話來。
「那是因為妳心里有他。」白宸珺柔聲為她下批注。「因為妳心里住著他這個人,所以在意他以前的事;想獨佔他,不願意讓其它女人分享他,即使是他的過往,也不願意讓別的女人分享。」
看著白宸珺嘴角帶著微笑說出這番話,月光下的她,顯得溫柔又幸福,秋月不禁問道︰「妳和趙大哥也是這樣嗎?」
白宸珺秀眉一挑,「當然!他要敢找別的女人,我就把他閹了!然後再把殘缺不全的他送給那個女人。」
秋月一愣,「這麼可怕?」
白宸珺但笑不答,她抓著秋月的手,「先別管我的事,還是管管妳自己吧!」
「我?」一說到這個,秋月神色又黯然起來,「我有什麼好說,他都和別的女人有孩子了。」
「妳又知道他真有孩子了?」白宸珺不以為然。「沒听到兩造對質,妳永遠都不知道真相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