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只怪他和一群粗魯的武人相處習慣,忘記姑娘家的身子大都是水做的,踫不得的,下手便不知輕重。
趙雲拉著她坐了下來,也不理會盯著未出閣姑娘家的肌膚是不合時宜,歉然的問道︰「痛嗎?」
「痛!」痛死了!「比撞到樓梯角還痛!」
看到白宸珺委屈的模樣,他更感歉意,溫柔的說︰「還能走路嗎?」
「不知道……嗚嗚……」她撲到趙雲的懷中,哭了起來。
摟著她抖動的肩膀,他有點下知所措,「別哭了。」
她怎麼這麼愛哭啊?
他沒有遇過這種說掉淚就掉淚的人兒,即使最常接觸的秋月,也是個個性倔強、受了委屈會和人拚個你死我活、陽剛氣十足的丫頭,像這種水做的女子真讓他有點拙於應付。
只是該是傷心的人兒,卻趁趙雲不注意時吐了吐舌頭。
既然知道今晚逃不出去,那麼為了避免趙雲追究偷馬之責,適時演個小戲也是無可厚非的啦!
只是這樣做真的好累啊,要如水龍頭收放自如的掉眼淚,可也需要不錯的演技才行。
繁星點點,被雲朵遮住的彎月,此刻悄悄采出臉龐觀看大地,偶爾傳來水波聲,在寧靜的夜晚更顯清晰,就著涼涼的夜風,席地而坐的兩人也覺有些寒冷,尤其是白宸珺更是縮成一團。
「冷嗎?」察覺她的舉動,趙雲輕聲問著懷中的人兒。
「還好。」
雖然這麼說,她還是縮了縮身子,趙雲連忙將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緊抱著她。
靠著他厚實的胸膛,聆听彼此規律的心跳聲,從沒有和男人靠得這麼近,白宸珺有點困窘。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的胸膛都是這樣,趙雲的胸膛結實又溫暖,倚靠其上,不自覺讓人感到安心,安心到……讓人想要睡覺。
趙雲打破沉默,「我們是否該回去了?」再不回去,軍師可能要派人來找他們了。
「好。」反正她有點想睡覺了。
離開趙雲的懷抱,白宸珺拍拍站了起來,一跛一跛的走向一直陪在身旁的無形。
趙雲一見到無形,腦子里思索許久的問題不禁月兌口而出,「你是怎麼騎走無形的?」對於愛馬,他有絕對的自信,不會輕易被陌生人拐跑的。
白宸珺一楞,本來以為可以逃掉偷馬之責,但趙雲顯然沒忘記追究這件事情。
「今天天氣好晴朗……」打混第一招,顧左右而言他。
「姑娘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可不是呆子。
接觸到趙雲嚴肅的神情,本來想混水模魚的白宸珺氣勢頓時矮了一截。
「沒什麼奇特的方法。」白宸珺老實的說道︰「就這麼跨馬騎上去啊。」
「就這樣?」奇怪了,無形怎麼沒將她摔下來?「它連掙扎都沒有?」
「沒有掙扎啊,好得很。而且一路上平穩舒適,比我們原先在戰場上好多了。」一想到長阪坡之役自己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她的臉就垮了下來。
奇怪了。滿月復狐疑的趙雲瞥了一眼無形,只見無形正對他討好的搖搖尾巴,還是往常的忠心模樣。
「它對姑娘很特別。」愛憐的撫模馬背,感受馬背上柔軟的觸感,他回頭對她笑道︰「平時沒有我的允許,其他人騎上去都會被它摔下來,即使張將軍、關將軍也不例外。」
看著人馬和諧的氣氛,白宸珺淡淡一笑。
他牽著她的手道︰「上馬吧。」
「一起騎回去嗎?」
「要不?」
「可是……」
白宸珺有些遲疑的看向對岸,對岸依舊燈火通明、旌旗密布,即使她再有心,也沒有辦法單槍匹馬殺進曹營中,可是她好想家啊!
「趙將軍,你想不想回家啊?」緊盯著對岸,白宸珺突然問道。
「回家?」
「你不是常山真定人嗎?」她回頭看著他,「若我沒記錯,你的家鄉是在豪邁的北方,可不是這小家子氣的江南地方。」
對白宸珺的比喻,趙雲一笑,「自然偶爾會想到,姑娘為何提到這個?」
「因為我想家。」她老實的說︰「只是歸不得。」
順著她的視線,他看向對岸,「姑娘家鄉在前方?」是襄陽?
「不是。」白宸珺搖頭。
「不是?」那干嘛一直看著襄陽城的方向思鄉?
白宸珺沒回答,畢竟要解釋太麻煩,而且解釋了趙雲也不一定懂。
「我想到了一首歌。」她忽然說。
「歌?」
「你要听我唱歌嗎?」她徵詢他的意見。
「無妨。」
「什麼無妨!」對於他無所謂的答話,她顯得有些不滿,「要說很樂意!」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看她露出不滿的神情,他從善如流,「是,趙某可有榮幸听姑娘高歌一曲?」
「當然!」她這下才滿意的清清嗓子。
白宸珺低聲唱著,輕柔的旋律不斷回蕩在回江夏城的一路上。
第四章
中午時分,江夏城驛館的走廊上,傳來了莫文蔚的歌曲。
拌聲的主人正勤奮的擦地板,從東邊擦到西邊,又從西邊擦到東邊,隨著音樂的節拍,一會兒跳方塊步將抹布擰乾,一會兒玩起抹布轉圈圈,一會兒打拳擊,一會兒走台步,玩得不亦樂乎,歌曲從「沒時間」唱到「失戀萬歲」,走廊的地板在她這樣邊玩邊擦的情況下煥然一新。
不過,她的歌讓听到的人都覺得很奇怪。
猶哼著歌,白宸珺輕快的踩著舞步蹲到木桶旁擰乾布巾,正準備站起來再擦地板時,剛好看到一名身穿著膽黃色褲子的人走到她身邊。
白宸珺緩緩抬起頭,一路向上看,經過縴細的柳腰,再向上看到一襲白色披風。
「你在干什麼?」來人倒抽一口氣的尖叫聲著。
江夏城里,會對她發出這種虎姑婆般的聲音,只有一個人。
白宸珺嘆了一口氣,看向來人的臉,果然是柳眉倒豎的秋月正擦著腰瞪著她。
「我在擦地板。」白宸珺揮了揮手上的抹布,很故意的把抹布未乾的水揮到秋月雪白的披風上,然後很爽的看秋月躲個老遠。
秋月張大眼楮瞪著白宸珺,見白宸珺對著自己露齒傻笑,一臉惡作劇的表情,心里一股無明火就這麼冒了上來。
看秋月吹胡子瞪眼,兩手手指關節扳得喀喀作響,警覺自己捋中虎須的白宸珺,連忙問道︰「你們不是去練兵了嗎?」
「回來了!」秋月冷著瞼看著白宸珺手上的抹布,深伯上面的水滴又會「不小心」濺到自己身上。
白宸珺懶得理秋月,又將抹布放在水桶內清洗。
「剛剛是你在唱歌?」秋月抱胸看著她。
「你有听到?」這下白宸珺有點不好意思了,「嘿嘿!我以為閑雜人等都出去了,不小心唱得太大聲。」
「什麼叫閑雜人等?」一听到白宸珺用詞不當,秋月的眼楮睜得老大。
「說錯了。」眼前的女人脾氣真的很壞,白宸珺連忙向後退一步。
「你唱的是歌嗎?」秋月懷疑的看著她問道︰「是哪個地方的?怎麼我從來沒听過?」
當然沒听過了,這是二十一世紀的歌。不知該怎麼解釋的白宸珺只能無奈的看著秋月。
「這是暗語嗎?」白宸珺的不語更讓秋月確定自己的猜測。
「拜托!」一听到這句話,白宸珺哀叫道︰「你嘛幫幫忙,不要張冠李戴,直把張飛當岳飛!」
「什麼?」听到熟悉的名字,秋月的眼楮又睜大了,「又關張將軍什麼事?」
白宸珺連忙將嘴巴捂起來。
用……錯成語了!這下該怎麼解釋?
「哼!」秋月瞪著白宸珺,「別以為趙大哥讓你待在這里,就可以胡作非為!我一定會好好監視你,遲早抓出你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