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家伙自己都快累垮了，今天早上居然還有力氣來叫她起床，然後咚地一聲垮在她床上，連個預警都沒有就睡到昏天暗地。
她打電話到公司，把他所有行程全往後延了兩個小時。
然後，替他備妥今日穿著、早餐、咖啡，兩個小時後再叫醒他時，他又是生龍活虎的姿態。
夏豆蔻踫了下他手臂，低聲說道︰「快到公司了。」
夜博宇切斷電話，把口袋里的領帶遞給她後，主動地彎。
她接過領帶，呼吸著他有著海洋和辣薄荷味的古龍水，想著如果兩年前，有人說她會來擔任夜博宇的特別助理，她一定會說那個人腦子壞掉。
結果呢？腦子壞掉的人是她。
「好了。」夏豆蔻後退打量著領帶，滿意地點點頭。
汽車正好在停車場里停好，夜博宇順手撈起了他和她的公文包與她的一個手提袋。
夏豆蔻因為抗議過很多回都無效，也就由著他去拎。
兩人並肩走到電梯前，夏豆蔻按下等待鈕，從眼尾余光看到一名主管正慢吞吞地朝著電梯走來，顯然是不怎麼想跟他們搭同一班電梯。
夜博宇皺著眉，粗聲問道︰「你今天袋子里頭究竟是裝了什麼？重得嚇死人。」
「一個袋子里裝了你要我看的幾份履歷、一台筆電；另一個裝了一盒水果，還有一小盅待會要給你喝的補湯。」
「補湯回家再喝就好了，拎著這麼一堆東西出門，不覺得麻煩嗎？」夜博宇說道。
「你這兩天睡不到幾個鐘頭，等一下還要面試五個人選，需要精神。」她輕聲說道。
「以後第一輪的面試都交給你。」他說。
「你……說什麼！」
電梯門打開，夜博宇走了進去，用眼色瞄了一眼那站在十幾步之外的員工。
「夜先生，早。你們先坐，我還有東西沒拿。」主管大聲解釋，轉身往回走。
電梯門關上。
「你干麼老板著臉嚇人？」夏豆蔻輕聲說道。
「我天生就這副臉。」他臉頰有點癢，偏偏兩手全提了東西。「左邊臉癢。」
她伸手輕揉著他的臉頰，沒法子不注意到他眼下的疲憊。若說在英國的他是個工作狂，現在的他根本就像被工作附身了一樣。
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低頭凝望著她。
「為什麼把第一輪面試交給我？」她問。
「你應該很清楚我每次應征時，都要你待在一旁看的原因。你是一個懂得觀察的人，每次我問你的看法，你總是可以從不同的角度給我意見。」
「可我不知道怎麼樣INTERVIEW。」
夜博宇逼前一步，把她鎖在電梯角落與他之間。
兩年過去，他與她之間就此僵著不提，他昨晚還從章阿姨口中听到，夏豆蔻和剛搬到他們對面的表弟黃家文相談甚歡的事情。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懂的，你什麼都懂……」他死盯住她的眼，低吼出聲。「你只是不懂我。」
當！
電梯門打開，夜博宇帶著滿腔怒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不懂他？她不懂夜博宇！
夏豆蔻趕在電梯門即將闔上前，沖出電梯。
她跟在他身後，向來溫雅瓜子臉上此時卻寫滿不服氣。
要不是因為懂他，兩年前回國時，夜叔怎麼會來拜托她擔任夜博宇的特助。
當年回國之後，夜博宇立刻進入公司擔任副總職位，才走馬上任便找到幾名大客戶，並成功挖角許多人才跳槽。
只是，他工作能力驚人，換特助的速度也嚇人，一個月便換了三個，工作瑣事始終找不到人處理，惹得他脾氣一天比一天大。夜叔說他逼不得已，才會來拜托她。
她記得自己說不懂商，可夜叔說夜博宇需要的只是一個懂他、而且能替他與外界作溝通的人。
夜叔還說，她學的是飯店管理，人與制度的原理是相通的，環節通了，也就沒什麼不通了。
夜叔的話說服了她，因為她一直想成為對夜博宇有所助益的人。
只是，她媽卻在私底下跑來說什麼夜叔現在很看重她，並有意無意地暗示她與夜博宇關系或者可以改變一事，讓她覺得反感。
她不喜歡媽媽那種攀緣的語氣，因此更加拚命地把夜博宇當成親人、上司，就是不當他是異性。
雖然如此，她總歸還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夜博宇听見身後夏豆蔻急急追趕的腳步聲，他腳步未緩，走到最內側的辦公間之後，把她的公文包和提袋放在她的桌上，繼續頭也不回地走進他的私人辦公室。
砰！
夜博宇用力關上門，心情突然變得奇差無比。
他又等了她兩年，自認所有能呵護她的大小事都做齊了，結果呢？
夏豆蔻依然喊他「夜先生」，依然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可惡！她如果公平一點，應該也要和黃家文保持距離才對啊！
夜博宇把自己扔進辦公椅里，忍不住月兌口罵道︰「Shit！」
夏豆蔻推門而入時，正好听到這一句。
「怎麼了？」她問。
「我才想問你怎麼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脾氣差，莫名其妙地罵人也是很正常的事。」他沒好氣地反問道。
「你確實脾氣不好沒耐性，但你不會莫名其妙地罵人……」夏豆蔻遲疑了一下，抿住唇。「算了，你說我不懂你。」
「你什麼都懂，可我想要你懂的，你又老是故意不懂。」夜博宇緊盯著她的眼，沉聲說道。
他可不可以不要那樣看她？那對黑眸深沉得像是要催眠她一樣。夏豆蔻握緊拳頭，別開眼，好壓住心頭那股悸動。
「你直接告訴我，我不懂的地方在哪里。」她問。
「晚上我再告訴你。」順便準備好香檳、戒指求婚。
他對這個女人的遲鈍徹底投降！
她要嘛就答應他的求愛，要嘛就直接拒絕他，生命有限，他受夠了這樣慢吞吞的進度了。
「但是我晚上有事，我想現在就想知道。」夏豆蔻穩定心情後，才敢再抬頭看他。
夜博宇走出辦公桌，直接站到她面前，兩人之間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他挑起她的下顎，驀地俯低頭說道︰「我現在不想說，晚上等你回來。」
夏豆蔻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她的唇，她身子閃過一陣輕顫。
他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吻，輕聲說道︰「乖，出去做事吧。」
夏豆蔻傻了眼，莫名其妙地被推出辦公室外。
她看著那扇門，腦子里全是他印在額上的那一吻。
這個吻是怎麼一回事？他晚上又想跟她說什麼？他這樣……教她晚上怎麼專心跟黃家文約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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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暗著。
夜博宇把車停進車庫後，他走到大門前，瞪著陰暗屋里，卻沒有開門進去的打算。
夜博宇燃起一根煙，看了一眼手表，眉頭皺得更緊了。
九點半了，她怎麼還沒回來？
就是因為不想瞎耗在家里胡思亂想，他在公司里耗到八點多才走人。早知道應該先問清楚她晚上有什麼事、幾點會到家。
懊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夜博宇站直身軀，快速地拿出手機撥號。
嘟、嘟、您撥的號碼無響應……
「Shit！」夜博宇掛斷又重撥，嘴里叼的煙像他冒火的眼。
嘟、嘟、您撥的號碼無響應……
夜博宇拈熄香煙，扯松領帶，解開襯衫鈕扣。
他撥了通電話給夏豆蔻的大學同學楊靜榆。
楊靜榆和夏豆蔻的交情深厚，現在在公關公司任職。他平時出國總不忘隨手帶些禮品給她，如今當然便是收割時刻。
「喂，我夜博宇。夏豆蔻和你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