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什麼鬼話!就是因為把你當成『論及婚嫁的女友』,所以我打從一開始就對你沒有心防。我萬萬沒想到你的城府居然這麼深、陰謀算計又是如此之多!」他的怒氣像長鞭,每一次都揮在她的身上。
她被打得很痛,眼眶都刺痛了。
「對!我就是個壞心女巫,這樣你滿意了吧?」夏小羽大吼一聲,以掩飾她的痛苦、無助。
「鎮宇……」蘇貞拉住孫子的手,急著想解釋。
「女乃女乃,可以給我們一點私人空間嗎?」雷鎮宇擁著女乃女乃肩膀,不由分說地將她請出房間。
「小羽……」蘇貞回頭看著她。
「沒事的,女乃女乃,你先去休息。」夏小羽擠出一個笑容,小手一揮,一副無事表情。
雷鎮宇關上房門,怒瞪著夏小羽唇邊那抹還來不及褪去的笑容。
他眼眸一眯,不快地問道︰「你憑什麼認為沒事?」
「難道你希望我大吵大鬧讓女乃女乃擔心?」夏小羽知道他在找殖,但因為自覺理虧,也只好隱忍下來。
「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他瞪著她,頸問青筋暴突著。
「沒有。一切都是我的私心作祟,我希望我們可以發展得快一些,最好可以快點走到婚姻那一步。」夏小羽看著他的眼,清朗眼里沒有一絲隱瞞。「我們相處了這麼久,如果你硬要把我想成陰謀論者,我還能說什麼。」
她握緊拳頭,拚命忍住自己難受的淚水。
雷鎮宇頰邊肌肉驀地扯緊,心頭猛地燒起一把火。為什麼她明明是加害者,卻還敢表現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她還想再騙他一次嗎?他一早起床時,還滿懷喜悅地想著要為她訂制一個戒指,然後在女乃女乃生日那天跟她求婚,來個皆大歡喜結局。結果呢?
「你以為說謊就可以逼我走到婚姻那一步?你以為我可以隨你捏圓搓扁?老實告訴你,就算我沒听到你的欺騙,我也沒打算要和你結婚。」他故意狠聲說道。
「我不可能和一個不想結婚的人長期交往。」她胸口被桶了一刀,痛得只想趕快月兌身,躲起來撫平傷口。
知道他不想結婚,就想撇清關系了嗎?他黑眸一眯,從齒縫里迸出話來!
「你的意思是要分手?」
夏小羽瞪著他,不明白他怎能如此輕易地說出「分手」兩字,她一時怒氣攻心,只得雙手插腰,把委屈全化成獅子吼。
「我只知道我要結婚!」
「悉听尊便!你想結婚就去啊,我阻止你了嗎?」他也大吼回去,雙手卻緊扣在她的肩上沒放人。
「謝謝你的『恩準』!」夏小羽用力推他,氣到發抖的手臂卻推不動他半分,他仍然像座鐵塔一樣矗立在她面前。
「我昨天原本就是來跟你坦白,我騙了你……」她突然說道。
雷鎮宇胸口一窒,無法置信的雙眸直瞪著她。
「可是,我現在很高興昨天沒把那些話說出口,否則我永遠不會知道你竟會把我想得那麼不堪。」她咬緊牙關忍住一陣寒顫,高高昂起下巴。「反正,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爺知道你這種不結婚的男人不適合我,早分手早好!」
「夏小羽……」雷鎮宇往前一步,欲逼問她昨晚想吐實一事。
「你跪下來求我也沒用了,我們分手分定了,再見。」
夏小羽趁他分神時月兌身,抓起背包,裝出瀟灑姿態大步往前走,以免在他面前掉下眼淚。
「求你!你以為自己很稀罕嗎?」他臉色一沈,粗聲說道。
「等我把自己嫁出去之後,你就知道我有多稀罕了。」她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下樓梯。雷鎮宇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氣到听見自己磨牙的聲音。
懊死的!她一發現他不打算結婚,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當他是什麼!
要比狠心是嗎?他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她!
雷鎮宇用腳狠踹著門板,在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響中關上了房門。
啪!
夏小羽被嚇了一跳,卻仍然飛快地走下樓梯。
「小羽,女乃女乃去跟他解釋。」正在一樓徘徊的蘇貞馬上走了過來。
「女乃女乃,不用解釋了。怒氣發在一個人身上就好,不要再造成你們之間的不愉快了。」夏小羽握著女乃女乃的手,認真地說道。
「都是女乃女乃的錯。」
「不是誰的錯,只是我不是改變他不婚心意的那個女人,就是這麼一回事罷了。」夏小羽咧開嘴,模樣卻怎麼也不像在笑。
蘇貞紅了眼眶,緊緊握住她的手。
「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有個好歸宿的。」
「女乃女乃,這事我早就知道了啦!」夏小羽發出呵呵呵笑聲,鼻尖卻愈來愈酸,酸到她只好匆匆落下了一句。「女乃女乃,再見。」
夏小羽跑出事務所,外頭的大太陽刺得她睜不開眼。她閉上眼,一顆淚珠滑出眼眶。
她忿忿擦去淚珠,快步地往前跑。
她才不要為雷鎮宇那種狠心的男人掉眼淚!不過是失戀而已,有什麼了不起,她又不是沒失戀過!
她明天就去相親,就不信找不到像雷鎮宇這樣的男人!
分手之後,夏小羽「開心」地忙著準備十月「法蘭克福」書展的行程。光是要和書探及出版社的會面行程就有二十個,而這還不包括她和那些已經有版權合作關系的朋友們的餐聚。只是,對傷心的人來說,有事能忙碌,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她刻意讓自己保持忙碌,除了原有行程之外,她每天卯起來看一本原文書,半夜睡不著就拚命寫書訊、推銷新書、回復工作上的E-mail,再不然就是盯著版權電子排行榜不停起伏的數字。
于是,半個月來睡眠不足的後果,就是黑眼圈開始長大,她變得比她爸爸還像病人。
為了不讓爸爸擔心,她強迫自己變得正常,她甚至開始恢復星期二、四到「幸福」咖啡的習慣。
再不讓她喝到幸福咖啡,她會連振作的力氣都沒有。
再次踏進幸福咖啡前,她打電話詢問過老板。
知道她和雷鎮宇已經分手的老板說,雷鎮宇現在只會在星期一、五到「幸福」喝咖啡。她松了口氣,卻掩不住心里的失望。畢竟在她心里,總是渴望著還可以和他不期而遇。
這個星期二下午,喝完一杯咖啡的夏小羽窩在位子里,和倫敦的版權經紀人SKYPE通訊中。
「我現在手上有本書在競價,已經喊到十萬美元,現在是第三輪,有沒有興趣瞧瞧?」對方寫道。
「你推薦的當然有興趣,放馬過來吧!」夏小羽努力想一讓自己打起精神,偏偏只有敲鍵盤的十根手指頭顯得很有活力。
這樣的她,怎麼相親啊?人家一看到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先打退堂鼓了。
因為老板每日每人一杯咖啡的規定,夏小羽叫了一杯茶,試圖用咖啡因振作精神。
沒錯,待會兒她有一場相親,因為她立誓一定會找到好對象!一來是為了她與爸爸的約定,二來則是她怎麼樣也咽不下一口悶氣,她相信這世界上一定還有更適合她夏小羽的男人。至于相親場合約在「幸福」,實在不是故意挑釁,而是她習慣在這邊工作,不想浪費時間。況且,約在熟悉的場合,她才能比較鎮定地表現得像個常人,而不是個失戀的人。
反正,雷鎮宇也不會來。
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幸福咖啡廳的門被打開,夏小羽的編輯朋友顏花花走了進來,旁邊跟著一個戴著黑框大眼鏡的男人。
「小羽,這是我朋友,在學校當英文會話課的講師謝志杰。你們聊,我還要趕回去開會。」朋友顏花花把相親對象送到夏小羽面前,偷喝了兩口她的茶之後,揮揮手就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