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的人生,還要讓她來替你擔心,你不覺得慚愧嗎?」安欽群在一旁冷冷幫腔。
「不關你的事。」汪定國頸問青筋暴露,咬牙切齒地說道。
「太好了,我們走。」安欽群拐了依依就往屋內走。
「依依,我們再聊一會兒。」汪定國在她身後大喊。
「她沒有時間跟你聊。」安欽群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再找你好嗎?因為他下午的飛機要回美國了。」林依依回頭抱歉地說道。
安欽群狠狠一回頭,正好看到對方五百燭光般的發亮眼珠,他真想捶胸放聲狂吼,把對方吼出他的地盤。
以為他天高皇帝遠,就可以將依依手到擒來嗎?
「好,那我再和你聯絡。」汪定國微笑了,馬上合作地走人。
安欽群像個原始人一樣,氣呼呼地把她拖進屋里,重重的走路步伐把地板踏得砰砰作響。
「你干麼跟他說我要回美國了?你這樣根本就是引狼入室。我出國之後,你不準跟他出去。」他說。
「他是我的家人,我怎麼可能不跟他出去?」林依依拉住他的手臂,止住他又重又沈的腳步。
安欽群氣炸了,眼楮眉毛全憤怒地皺成一團。偏偏一低頭看見她無辜小臉,他的一腔怒氣又不知道該往哪里發。
「你擔心什麼,我如果會愛上他,早就愛上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你的心腸特別軟,天知道同情會不會變成愛。」他板著臉,不放心就是不放心。
「我不會。」她輕柔地說道,被他孩子般固執的表情給逗笑了。
「誰知道!」她的本質良善,這種柔和光輝很容易吸引那些曾與她相處的男人。
「你要我發誓嗎?」
「我只要你跟我一起去美國。」他捧住她的臉,任性地說道。
「等我下個月放長假,就可以踫面了。不然,從電腦也可以看到彼此啊。」她擠出一抹笑容,卻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誰。
「電腦聞不到你的味道、吃不到你做的早餐、感覺不到你照顧我的溫柔……」他聲音戛然而止,黑眸沈痛地望著她。
她搗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了,因為她不想再流淚了。
「我們不要再提這些事情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又不是不能相見了。」她故意輕松地說道,把他拉進廚房,推著他在椅子里坐下。
她開始做早餐給他吃,和他說著一些尋常小事,就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就像他們不是正要分別一樣……
下午,安欽群獨自一人上了計程車。
她不去送機,怕自己哭得太傷心。
他也不敢要她到機場,一來怕自己走不了,更怕他哭得比她還厲害。
安欽群決定要在飛機上喝酒,強迫自己醉了才好睡。而林依依躲在他的房間里,哭到連計程車離開的聲音都沒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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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欽群離開八天後的傍晚時分,林依依帶著摩斯漢堡回到家里。
打亮庭院里,安欽群不久前為她裝設的一盞照明立燈——薄銅被手工捶造成水滴形狀,在傍晚耀出一種古老的溫暖光芒,像一盞等人回家的燈,像一顆溫熱的淚水……
她轉身洗手,摘下一片薄荷放到唇間,讓清涼口感振作精神,而後便拿起長柄剪刀,不停修整著果樹的老枝啞和壞枝。在植物們的包圍下,她至少能安心一點。
否則,她一個分神就會打出兩杯薄荷檸檬汁、烘烤兩份蜂蜜薰衣草吐司,就連迷迭香炒飯都煮了兩盤。所以,她不敢再做菜,怕自己看著另一份餐點會傷情。
可是,好難啊!就像她已經習慣在冰箱擺著養樂多,結果一開冰箱就會想起他咬著養樂多罐子的痞子模樣。就連去摩斯覓食,也會想起第一次在摩斯踫面時,他那副不以為然的神氣姿態。
事實上,她就連他買給她的那張蘇打綠「春,日光」專輯都不敢多听。
那天,一首(早點回家),讓她差點訂下機票沖到他身邊。
「心款款、影恍恍、牽手的步履成雙。天茫茫、月蒼蒼,你們的流域回蕩。笑吟吟、聲緩緩,盡頭前的路暖暖……」
(詞/吳青峰)
只是,她終究還是想得太多,所以沒真的成行。
林依依撫模著外殼被捶成黑綠色的銅燈,心口因為想念他而痛得不得了。
他昨晚去參加宴會,沒能上線和她說話。幸好,今晚就可以看到他的樣子,听他眉飛色舞地形容這次的新作品得到了多大回響,哪張作品又被家具公司看上,準備進入量產階段。
「你要振作啊,下個月就有長假可以去找他了啊!」她放下長柄剪刀,一邊收拾老廢枝啞,一邊輕聲對自己說道。「而且你不是查過人事規章了,搞不好你有機會留職……」
叮咚、叮咚、——
門鈴聲讓林依依驚跳起身,她咬住唇,不安地看向門口。
汪定國又來了嗎?
安欽群離開後,汪定國每天傍晚都來找她,她昨天才又義正詞嚴地拒絕他一次。而他不也說過,會等到她和安欽群分手後,再來追求她嗎?那不是「暫時」死心的意思嗎?
一想起汪定國那麼斬釘截鐵地認為她會和安欽群分手,她就忍不住想嘆氣。
她不怪汪定國,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看好這段遠距離的愛情能持續多久。
畢竟,她和安欽群之間不是那種深厚的十年情感。雖然他們在一起時相屬的感覺,自然地像是交往多年一般。就算他們住在一起,相處時間好像比很多交往許久的情侶還長,但他們還是只認識了幾個月。
激情是容易消褪的,況且對一個生氣勃勃,凡事都有熱烈興趣的男人而言。
但她不會後悔!林依依挺起胸膛,在心里告訴自己。失去過,總比不曾擁有過來得不遺憾吧,而且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被他熱烈愛著的感覺!
叮咚、叮咚、——
林依依搗著胸口,這才驚覺她居然離譜地在發呆,急忙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哪一位?」
「關曉鈴。」
林依依驚訝地雙唇微張,馬上打開門。
必曉鈴看著林依依,有幾秒鐘的時間說不出話來。
不再是清湯掛面死板短發的林依依,穿著公主袖短袖襯衫,搭著七分牛仔褲的林依依,眉宇間多了分自在,原本就秀氣的小臉整個漂亮了起來。
「換造型了?」關曉鈴走進來,佯若無事地說道。
「安欽群帶我去的。」林依依點頭,忐忑地站在她的身邊。
必姊不會還介意著那場意外吧?
「他的作品嗎?」關曉鈴指著那盞立燈,唇角笑意有些勉強。
「對,他說這樣我晚上工作時,會看得比較清楚。」她輕撫著那盞燈,一提到他時,胸口便要窒悶一下。
「如果拿到外頭賣,十幾萬塊跑不掉。」關曉鈴說道。
「他的用心是無價的。」
必曉鈴一听,馬上睜大眼。「你以前是最實際的人,戀愛果然改變了你的性格。就像戀愛也讓我從一個太浪漫的人變得實際,知道身邊的小妹妹原來才是最應該要防範的人。」
林依依看著關姊,臉色愈變愈蒼白。
「我不懂關姊的意思。」她聲音顫抖地說道。
「你搶走了安欽群。」關曉鈴咄咄逼人地說道。
「可是,你不是說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林依依緊張得將指尖全刺入掌心里。
「那天,安欽群也在,你要我怎麼說?我說過,他不喜歡我在外人面前提起我們的關系。」
林依依看著關姊時髦長型鏡框下的固執神態,她揪起眉心,又被弄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