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你這個傻瓜!他在心里臭罵著自己,努力地遏制著這個色欲泛濫的念頭。
「行了,你瞧瞧好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到她的聲音仿佛成了一條毛毛小蟲鑽進耳朵蠕動到他的心坎里。
「你穿好了?」他的聲音竟有些顫。
「穿好了,干嗎呢你?」
「你真的穿好了?」
「哎呀,你轉過來啊!」她又把他推轉了過來。
她真的穿好了,窗外的陽光透進來,打在她線條曼妙的身子上。她便索性在陽光里轉起了圈,把裙子抖成了一朵怒放的桔梗花,露出一對白皙粉女敕的長腿,踏著自己濃黑的影子,猶如平靜的湖面上一只正在振翅的天鵝。
「好看嗎?」她問他。
他沒回答,表情呆呆的,目光灼灼的。她何止是好看,簡直就是完美!他完全沉浸在她的身上了,他所做的只能是欣賞和崇拜。
「過幾天,我幫小吉拿獎,到時候,我就穿這件去,好不好?」她問到。
他依然清醒不起來,繼續沉默。
她卻當他答應了,又說︰「要是畢總看了,肯定問我這件衣服在哪買的?那些圖案是不是畫的……」
「畢總?」他突如其來地應了聲。
「是啊,就是‘展翼’集團的畢總啊。你上次去的別墅區就是她開發的。」
「我上次只顧著幫忙,沒時間留意誰是總裁,我也不怎麼留意這些。不過,他是女的嗎?」
「是啊,怎麼啦?」心蕾听他這樣一問,頓感突然。
「沒有,我就是問一問,她叫什麼名字?」他把目光撇過一邊,像是要掩飾什麼,小聲地問到。
「哦。」心蕾想了想,找回自己的手袋,掏出一張名片給他。
「畢虹。」她補充說。
他也只用眼角瞅了一下,又遞回給她。
「知道了。」他臉色有些難看,像是咬著牙地說,「你以後少跟她來往。」
「為什麼?」心蕾既詫異又不解。
他低著頭,出神地望著自己地上的影子,沉默了一會兒,從胸腔里郁悶地吐出了一句︰「反正他們那種人和我們不一樣,少一點跟他們來往,少一點不愉快。」
心蕾越听越發感到奇怪,他從來沒說過這樣偏激的話。她傻傻地望著他,腦袋里斷斷續續地衍生出許多問題︰他為什麼听了畢總的名字反應如此的古怪?難道他就是畢總失散多年的兒子?為什麼他什麼也沒說過?
「好,你不喜歡的事情我就不做。」她乖順地應了句,走過去,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心里卻決意要把他的真實身份挖出來。
他被她哄開懷了,把她拉進自己懷里,吻了一下她月亮般聖潔的額頭,說︰「我不是要規制你的行動自由,只是……你太純潔了,你不知道這世間的人有多麼的險惡。」
「呵。」她忍不住噴出一聲笑,「你以為你有多老成?你還不是跟我半斤八兩。」
「所以我們才天生一對啊!」他反應迅速地答她。
「誰跟你天生一對啦?真討厭!」她又輕飄飄地捶了一下他,接著說,「哎,我跟你說正經的。你爸現在在哪兒住啊?」
「哦,他不在這兒,他和媽媽在北京。」
「他和你媽媽?」心音很意外地大叫起來。
「怎麼啦?」楊平被她嚇了一跳。
「沒有,沒有……」心蕾自知失言,臉不禁翻紅,心里竟有些慌,卻又接著問︰「那你媽叫什麼名字,你爸又是叫什麼名字啊?」
「我媽叫周英英,我爸叫楊志。」
「你爸姓楊?」心蕾又傻乎乎地嚷出一句。
「我姓楊,我爸當然也姓楊,你這個問題好奇怪啊!
「沒有,沒有……」心蕾嘟嘟囔囔地垂下眼楮解釋,手指攪著一絡從額角垂下來的青絲,不知所措,「我以為你會跟你媽姓,現在很多小孩都跟隨媽媽姓。」
「哎!」他托了托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正眼望著他,然後笑著說,「你為什麼那麼關心我爸爸媽媽的事情?你這麼快就想見他們啦!呵呵。」
心蕾哪容他取笑自己,氣鼓鼓得像一個小辣椒似的喋喋不休地嬌嗔他︰「誰說的?你想太多了吧,真討厭,我問問也不行?」
楊平笑嘻嘻地看著她又氣又著急的模樣,心里更是爽快,他就是喜歡她那句心口不一的「討厭你」,這可是他甜蜜蜜的愛情蛋糕不能缺少的粉色的點綴。
就在此時,一陣啞實的門鈴聲無禮地插進兩人快樂的打打鬧鬧中,心蕾扁著嘴推著楊平去開了門,卻被敲門的人嚇了一大跳。
一套繡著閃珠的黑色緊身套裝、一張性感豐潤的紅唇。一頭黑得泛著藍光的短發,還有一副勾魂攝魄的好身段,她,不就是潔妮嗎?
她為什麼會在這兒?這就是心蕾腦中閃電般地彈出的第二句話。
「嗨!」潔妮微笑著向他們兩人打了個招呼,伸出尖尖的小舌頭舌忝了舌忝上唇,夾在兩指間的一根香煙悠悠然地飄出白色的煙來。
楊平愕然地回望了一下心蕾,像是問︰她是誰?
「你好,我是潔妮,是陸澤……也就是心蕾的男朋友的助手。」潔妮不等心蕾反應過來,就搶先說了,還伸出手來和楊平握了一下手。
兩人听了,沒說話,臉色都青了。心蕾是有點心虛,楊平則是極度的生氣。
「怎麼樣?可以借心蕾跟我說句話嗎?」潔妮一邊說一邊把站在楊平身後的心蕾拉出了門口。
楊平不防她這一招,眼睜睜地瞧著她把心蕾拉了出去,眼睜睜地瞧著她把大門掩上。
樓梯角里沒有燈,即使有,大白天的也不會開。窗戶是永遠敞開的,卻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舊物堵著,陽光只能見縫插針地射進來,幾條細細的白光柱子映在梯間灰石剝落的牆壁上,髒漆漆的,頹廢得令人不安。心蕾站在那里像站在牢房里一樣感到缺乏自由感,看著潔妮手中的煙一點一點地變短,她的心也一點一點地燃急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但聲音卻習慣性地變小了。
潔妮的嘴角動了動,似笑非笑的,掏出一疊相片給心蕾。
心蕾遲疑了幾秒,接過相片,一張一張地看,臉也一刷一刷地變白了。那些相片攝錄了她與楊平每一次約會的場景。她並不是怕被誰知道,這早晚誰都會知道,但是她討厭這種赤條條地被人窺視的感覺,一個你厭恨的人跟蹤並悉知你所有的行動,是多麼可怕的事!
「你想干什麼?」心蕾蒼白無力地大叫到。
「這句話,我問你才對,你到底想干什麼?」潔妮大聲地罵到。她的聲音像陸澤一樣有著巨大的震懾力,嚇得心蕾身子一縮,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知不知你自己到底是誰的女朋友?今天你給我逮住了,算你運氣好,要是陸澤知道,你該會有多倒霉?你知不知道?你真一點也不了解他那個人……」
「是的,我不了解他,我永遠都不了解他,也不想再去了解他,我會跟他說得一清二楚的。」心蕾突然截住她的話,強硬地說出了一句。
潔妮盯著她,神態出奇,像不認識她一樣。
「你瘋了嗎?」潔妮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
「是的,我是瘋了。只要他一回來,我就告訴他我要和他分手。其實,我早就該這樣了。」心蕾竟越說越鎮定。
「你這個蠢貨!你竟然為了這麼個小白臉放棄陸澤?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能嫁給陸澤,你會擁有什麼?會有多少人羨慕你,嫉妒你?」
「我只知道我要是嫁給了他,我將無法擁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