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的意思不是你長得不好看。我只是認為外貌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所以對于過分自信的人,很容易就會覺得不以為然,畢竟長得好看並不代表你……」啪地一聲,她的手掌又打上自己的嘴巴。「我猜我還是少說為妙。」
她因為一再說錯話而懊惱地睜大了眼,而他則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認為美麗只是小事一樁,但是你也沒必要自打嘴巴來毀滅自己的美麗吧。」衛正東含著笑意的眼眸,不動聲色地靠近她一點,輕聲低語道︰「把手放下,我看看你受傷了嗎?」
他低嗄聲音有種魔力,催眠著她。
葉喜喬乖乖放下手掌,感覺他的大掌挑起了她的下巴。
他……他想干麼!葉喜喬屏住呼吸,如今即便是在她蒙的視線里,仍然知道這男人有一雙能讓人心跳狂亂的黑眸。
「沒受傷。」他的指尖滑過她雙唇上方,身子若有似無地輕觸著她的。
葉喜喬身子輕顫了下,覺得不對勁。她干麼起雞皮疙瘩啊?
「葉小姐?你在外面嗎?」一個男聲在花園里大聲叫喊著。
「我在這里!」
葉喜喬腦子開始恢復運轉,她飛快地伸手推開陌生男人,轉身逃跑。
只是,她因為腳踩三吋高跟鞋,就連逃也逃得膽顫心驚,只好彎,踢掉高跟鞋。
「你叫什麼名字?」衛正東起身,追問著赤足天使,不想她輕易地消失。
葉喜喬右手拎著鞋,停頓了腳步。
她沉吟了一下,實在不想在今晚這麼窘的時候,還說出自己的名字。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會拎著高跟鞋逃跑的女人,只有一個名字。」她一本正經地說道,自己卻忍不住抿著唇低笑了出來。
「哈!」衛正東大笑出聲,胸膛卻因為她唇邊那道俏麗笑容而悶悶作痛著。「你的名字是Cinderella?」
「葉小姐?」男子又喊道。
「我在這里!」葉喜喬大喊了一聲,對著他嫣然一笑。「謝謝你的三明治,再見。」
她頭也不回,嬌小身子一下便跑得遠了。
衛正東站在涼亭里,起身站到一處隱密角落,觀望著外頭庭園,他看見——
「天下船運」的執行長羅繼文,攬住了小精靈。
衛正東看著兩人緊密相偎的身子,麥色臉頰不快地緊繃著,黑眸銳利得足以切割鑽石。
明知道對方稱呼她「葉小姐」,關系顯然還不夠親密,可他就是不想看到她與男人接近——除了他之外。
「你跑到哪去了?」羅繼文問道。
「我的隱形眼鏡掉了,我找不到你,躲在里面又很吵啊……」她一臉無辜地說道。
「我要和朋友去PUB續攤,你要不要和我們去?」
「不,我要回家睡覺了。」她堅定地搖頭。
衛正東勾唇一笑,知道小精靈是個早睡早起的乖寶寶,這事真讓人感到愉快。
「你喔,老古板一個。」羅繼文伸手想攬住她的肩膀。
葉喜喬不自在地後退一步,偏偏羅繼文又不識相地湊近了過來,她只好又往旁邊大跨了一步。
衛正東看著那兩人過分親近的身影,他雙眼一眯,俊美臉孔蒙上一層陰霾。
他知道自己對于喜歡的事物佔有欲向來不低,但是對一個只聊過幾句話的女人,實在大可不必,但他卻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咬緊了牙根,下顎肌肉抽緊了一下。
「你怎麼不穿鞋?」羅繼文問道。
「因為我的腳太可憐了。」她悲慘地說道。
「我看看……」羅繼文彎,不由分說地想握起她光果的腳。
衛正東身為全球第五大的船運公司「威達」的副總裁,對于「嫉妒」這種情緒相當陌生。尤其像「天下船運」這種不過是擁有十艘貨櫃船的小角色,他更沒必要對羅繼文有任何競爭意識。可是,此時當他看著羅繼文竟緊握著她那雙月光般的果足時,他感到一股自己喜愛的拍賣品提前被人下標奪走的強烈憤怒。
他握緊拳頭,壓下心頭那股想上前與羅繼文理論的沖動。
衛正東告訴自己,他會如此在意,不過是他大男人的自尊在作祟。一定是他太習慣被女人在意,而她方才明顯的不在乎引起了他掠奪的天性吧。
否則,游戲人間的他,怎麼可能在一個小女人手里敗下陣來?「一見鐘情」這種劇碼,留給羅曼史小說去演就好了。
「不用了,我沒事了!」葉喜喬驚呼出聲,抽回自己的腳,二話不說地重新踩回那雙「酷刑」。
「來,我扶你。」羅繼文一手攬住她的肩膀,硬把她往自己身上貼。
「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葉喜喬皺著眉,對于羅繼文動不動就想要踫觸她的舉動,嚴聲拒絕。
衛正東听不見他們的對話,但看著她與羅繼文拉開了距離,他剛毅唇邊揚起一抹笑容。
但在他們同時轉身走向停車場之際,他的臉色又再次陰晴不定了。
衛正東利眼一眯,佯裝不在意地大跨步走回屋內。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意亂情迷的事,他只是不滿意自己中意的對象,被捷足先登罷了。
衛正東拉開屋內的門,黑眸卻又不自覺地看向她離開的方向,但夜色里,除了月光之外,再也沒有她的身影。
衛正東咬緊牙根,強迫自己轉過身,不許再回頭。
除非他會再次遇到她,否則便不許執著。畢竟,他從小就知道,留戀不屬于自己的人事物只會替自己增加困擾。除非,他有足夠能力奪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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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園」是一間位于山腰處,以庭園景致著名的咖啡廳。
百來坪的空間,只蓋了一間五十坪的白色美國南方建築,其余空地則完整保留著房屋建造前便已在此落地生根的整排濃密綠樹。而庭園四周鋪滿著柔軟的台北草,角落鑿出一片荷花方池,一旁則錯落著幾張白色藤椅,悠閑得足以入畫。
荷花池邊,葉喜喬正和學妹簡小青喝著下午茶,享受著暑假剛開始的愉快心情。
雖然預計要在明年寫完博士論文的葉喜喬,今年暑假其實沒法子過得太逍遙。
「……『天下』船運一統漕行……百年基業,盛極一時,盡入紅妝掌中。峰回路轉,去弊振興,風雲再起即榮。」葉喜喬推推臉上那副黑框大眼鏡,從她的大書包里拿出她昨晚找到的族譜,念出其中的一則警世歌。
「媽啊,這首歌謠會不會準得太嚇人啊!『盡入紅妝掌中』——『天下船運』現在最大的股份持有人不就是你嗎?」學妹簡小青問道。
「是啊,準得讓人起雞皮疙瘩。」葉喜喬想起爸媽的驟逝,心頭不免又是一陣椎心的刺痛。
一年前,她爸媽在一場空難里過世,她這個獨生女,突然間成為「天下」最大股東。
「對不起,挑起你的傷心往事了。」簡小青拍拍學姊的手。
「沒關系。」葉喜喬搖頭,擠出一個勇敢的微笑。
「不過,那首警世歌里還提到什麼『衰敗』、『去弊振興』的,該不會是個壞兆頭吧?」簡小青不安地問道。
「以『天下』現在的規模,當然是沒法子跟清朝時的盛況相比,就算稱之為衰敗,亦無不可。」葉喜喬老實地說道,也不無想安慰自己的成分。「當時,北方十三省的漕運有九成都掌握在『天下』手里,隨便打個噴嚏都能撼動天下的。」
「你要知道,在我們這種市井小民的眼里,現在的『天下』擁有十艘船也已經很家大業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