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前,看到了你的回頭、你的努力,這樣就夠了。雖然應該已經有人跟你說過一百次,但是我還是要說——」于薇大聲地說道,兩行眼淚同時滑下眼眶。「你爸爸會以你為榮的!」
「不,沒有人告訴過我。」歐陽健龍啞聲說道。「我不跟家族里的人打交道,因為在我還在混黑道時,他們從沒有人給過我父親一個鼓勵的眼神。」歐陽健龍說完,別開了頭,因為不習慣和人分享這樣的心情。
于薇捧過他的臉,定定地凝視著他。
「你為什麼要強忍著不哭?哭又不丟臉,我又不會笑你的。」她說。「我們初次見面時,你不也因為想念你爸爸而流淚嗎?」
歐陽健龍把臉埋到于薇肩窩里,嗄聲地說道︰「那一日,我剛接下執行長位置,可一想到我爸再也看不到這一切了,才會悲從中來。」
于薇不知道他是否掉了淚,只知道他的呼吸熱得會燙人,她用盡全力攬住他的肩,努力讓他知道他並不孤單。
她懂他壓抑的心情,她也知道一個人孤單地面對心頭苦時,那苦只會加倍地反彈回來。
這就是家人的感覺吧!一股微妙的情緒拉扯住于薇的心,她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女乃女乃過世之後,她就不曾擁有過「家」的感覺了啊。
如果可以這樣一直相守下去,那該有多好……于薇一付及此,後背競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不,她不能奢望與他成立一個「家」,因為那是白珊珊的權利。
且不論她有沒有自信能為他擔負起一個家,她認為他需要的該是一個更能支持他的事業發展,讓他在父親靈前更能抬頭挺胸的妻子。
她現在還能陪伴他,給他安慰,這樣就已足夠了。
于薇更加擁緊了他,而歐陽健龍亦然。
他呼吸著她的發香,知道這個女人更往他心里走進一層了。
或者,他可以不需要和白珊珊結婚來換取百分之十的股份,只要他撒手自己在日本的私人投資,換取資金去搜購日方「台佳」的股份。假以時日,他也能達成父親心願,成為「台佳」的最大股份持有人的。
只是,那樣一來,他和爺爺如履薄冰的關系,也將會再度破裂吧。那畢竟……不是父親所希望看到的啊。
歐陽健龍心里驀地一揪,愈加地心疼起懷里的小女人了,但他知道無論將來的決定如何,他發誓自己絕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委屈的。
因為她是他唯一想要的妻子啊!
第六章
那一日之後,于薇與歐陽健龍的關系更加親密了,她變得更經常在他家過夜了。
他們仍然容易在四目交接之後,便要纏綿到床上去。可更多時候,他們會只待在同一個空間里,分享彼此的氣息——他處理他的公事,她則抱著她的漫畫及小說坐在書桌邊地上,自顧自地呵呵笑著。
早晚相看卻不相厭,這事對于歐陽健龍尤其難得。他獨來獨往慣了,生命里似乎不曾有過這樣一個女人總陪伴在一旁。
對于薇而言亦然,她開始擁有了家人的真實感。
只不過,公司在此時也開始出現了有關他們的閑言閑語。這件事情大大地出乎于薇的意料之外,如果有什麼謠言,應該早就傳開來了,不是嗎?
不過,于薇並沒有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她和歐陽健龍下班之後,雖不常在外用餐,但也不會特別避開人潮,也許有人看見了,所以開始嚼起了舌根吧。
于是,有些對她還算友善的女同事們開始和她疏遠,何麗梅也會不時在她面前故意提起什麼以色侍人一事,甚至于她只要一踏入員工餐廳,就會開始有人對著她竊竊私語。要不然,就是她一出現,旁人的說話聲音就會自動降成耳語。
她當然知道這些人都在談論她的是非,導致她在公司里幾乎是被孤立了起來。
可她不在乎。
她美女當了這麼多年,早就很習慣被人排擠了。況且,她現在有歐陽健龍寵著、陪著,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會笑,她才不想管別人呢!
這天中午,于薇訂了豪華日式便當,一個人在座位上開心地吃著。
「唉呀,這家便當很貴啊。執行長他們中午開會都沒吃這麼好,難道你的薪水比較高嗎?」何麗梅一走進辦公室,看到那兩層便當,馬上就酸溜溜地說道。
「本人正巧家境富裕,我不工作時也是經常吃這種便當的。」于薇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心滿意足地合上便當盒。
「听說你昨天和執行長一起下班,難道不怕別人說閑話?」何麗梅不客氣地問道。
「你難道還沒听到最新消息,白小姐昨晚和我們一起吃飯嗎?白小姐都不在乎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一副路見不平的樣子?」于薇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拿出口紅很快地補好了妝。
「那是白小姐寬宏大量,不想和你一般計較。反正,人家結婚之後,你就永遠見不得光了。」
「Sowhat?那關你什麼事?」于薇一聳肩問道。
「我是好心要告訴你,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何麗梅說道,被于薇雲淡風輕的樣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哇,你的評語好客氣,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是鬼呢!」于薇不怒反笑,迷人地一聳肩後,看了下手表,走到吧台前,準備再度泡茶。「已經半小時了,該進去會議室再巡視一下吧。」
前陣子,「日本貨通」代運「台日物流」一批貨品給美國廠商,但卻在美國廠商未匯款,台日物流還沒給美國廠商出貨單的狀況下,竟將貨品給了廠商。歐陽健龍為此事之不合程序,勃然大怒了一番。
日本貨通不願道歉,歐陽健龍在勃然大怒之下,下令律師告人。日本貨通自知理虧,高層急忙派了人來道歉,此時正在會議室里談判。
「『您』能夠和執行長同車,如今身分地位不同,倒茶這種閑雜小事還是交給我吧……」何麗梅譏諷地說道。
鈴鈴——
何麗梅話沒說完,馬上快手接起電話。「您好,我是。王董,您好。她在……您稍等。」
「裕青王董找你。」何麗梅冷冷看于薇一眼。
「王董好,昨天打去跟您說生日快樂,您出國了。要不要我現在補唱生日快樂歌?」于薇深知道老董事都是孩子個性,笑呵呵地對電話說道︰「是……執行長如果知道您喜歡那幅國畫一定會很開心的,他現在還在開會,我晚一點請他撥電話給您。」
于薇掛斷了電話。
「了不起,已經有老板娘架式了嘛。」何麗梅盯著于薇,想捕捉她心虛的表情。
「我並沒有打算要嫁給他。」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沒打算要嫁給執行長,卻又和他走得這麼近,是打算要海撈一票嗎?」
「我建議你少開尊口為妙。」于薇看了她身後一眼,閉上了嘴。
「心虛了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看你釣上執行長,圖的也就是……」
「圖的是什麼?」歐陽健龍沉聲問道。
何麗梅驚跳起身,臉色唰地一陣慘白。
「會議提前結束了嗎?」于薇問道,表情倒是很鎮定。
「我讓他們休息二十分鐘。」歐陽健龍大跨步走到她們兩人面前,目光凌厲地看著何麗梅。「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知道您最近和于秘書走得很近,當然會為白小姐抱不平。」何麗梅雙唇顫抖地說道,根本不敢看歐陽健龍。
「白珊珊都沒抱不平了,你們是在羅嗦什麼?」歐陽健龍不客氣地說道,身形魁梧得像座牆的他,光是站著就有了足夠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