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聶柏倫點頭寒暄,加快腳步走到電梯前。
他的右手卻在按下電梯開關的那一剎那間,遲疑地停在半空中。真的要這麼快上去嗎?如果迎接他的是壞消息呢?
聶柏倫皺起眉,強迫自己按下了電梯按鈕。
電梯過了許久後,才打開。
他走進電梯,卻皺了下眉。
是誰在惡作劇,竟在每一個樓層都按了鈕呢?
于是,聶柏倫花了比平常多幾倍的搭乘時間,才走出電梯,走向十二樓A座。
他拿出鑰匙開了門,玄關燈自動亮起,他在鞋櫃前換好了室內拖鞋。
「煒煒、柏珍,你們在嗎?為什麼不開燈?」他奇怪地看了烏漆抹黑的客廳一眼。
「我在客廳,你不準開燈。還有,把玄關燈也關掉。」印煒煒說道。
聶柏倫依言關掉玄關燈,走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客廳里。
「你在哪里?」
一雙柔軟的手在下一刻握住他的,她縴細身影緊接著便佔據了他的胸膛。
「這是什麼新游戲嗎?」他在她發間落下一個吻。
「不是游戲,而是……」她低聲說道,小手溜上他的臂膀,牢牢地揪著。「我有事要告訴你。」
聶柏倫僵住了,心情頓時跌落無底深淵。
黑暗之間,他深吸一口氣的聲音很明顯。
聶柏倫推開她的手,後退一步,腳步開始虛浮了起來。
他的最壞預感要成真了嗎?她真的要跟他分手了嗎?
聶柏倫閉上眼,只能慶幸黑暗讓她看不清楚他痛苦的表情。
「柏倫?」他突如其來的安靜讓她不安,再度模索上他的手臂。
聶柏倫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模索至她的肩膀,緊緊地握著。
「在你開口之前,我有幾件事想告訴你。」聶柏倫嗄聲說道。
印煒煒一怔,難道他已經發現真相了嗎?
「你說。」她的聲音顫抖著。
她也會舍不得他嗎?他緊咬住牙根,控制著將她拉入懷里不許她離開的沖動。
「第一件事,不管我們以後會不會在一起,總之你心里有事時,還是可以到‘幸福」找我……」他拚命壓抑著聲音里的難受,甚至強迫自己擠出一抹她看不到的笑容。「我保證以後會盡力當個能聆听的好朋友。」
「第二件事,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日後不論別人辜負了你,或是又傷害了你的心,你絕對要相信自己是最值得愛的人。」
「第三件事——」
「閉嘴!」
印煒煒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眸落下淚來,驀然伸手搗住他的唇。他干麼像交代遺言一樣說那些話?
她不想听!
「你干麼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嚇我?發生什麼事了?」她的眼眶噙滿淚,大聲地質問道。
「我沒事。」只是心痛得很難受而已。
「我不信!你一定有事,給我說出來,否則,我就不給你驚喜!」印煒煒揪住他的衣領,拚命追問道。
驚喜?!他皺起眉,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我真的沒事。」他心髒狂跳,呼吸粗重地看著她。
「你如果沒事,為什麼要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印煒煒心一慌,眼淚更是嘩啦嘩啦地猛掉。
「我以為你要跟我分手……」他顫抖著聲音問道。
「誰說我要跟你分手了?你听誰說的?你嚇死我了!可惡……可惡……幸好你沒事……哇!」印煒煒一拳擊上他的肩膀,心情一旦放松後,淚水便更加肆無忌憚地奔流了。她邊跺腳邊大哭,哭到亂七八糟,哭得一臉鬈發都貼到了臉上。
他的心跳開始怦怦地劇跳了起來,世界開始重新恢復光明。
「你才嚇死我……」聶柏倫攬住她的身子,虛月兌地說道。
天啊,原來這只是一場他自己嚇自己的鬧劇啊。
「我們可以出來了嗎?老婆子蹲久了,腰酸背痛哪。」角落傳來王婆婆拍背的聲音。
「哪里有面紙?我剛才听聶柏倫說話,掉了幾滴眼淚。」有人吸吸鼻子,聲音哽咽,顯然剛哭過。
「面紙在客廳桌子上。」聶柏珍泣不成聲地說道。
突然涌進來的一堆說話聲,讓聶柏倫頓時身子僵直。
他飛快地拉著印煒煒的手,走到電源處,啪地一聲打開電燈——
客廳里,包括柏珍在內,站著一票「幸福」的常客,全場至少十人!
桌上還擺了一個三層大蛋糕、幾瓶香檳!
他傻了眼,俊雅臉孔怔愣著,花了整整一分鐘還沒有法子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問印煒煒。
「煒煒要跟你求婚,我們全都是見證人,誰知道你這家伙突然殺風景地說了一堆讓所有人紅眼眶的話。」王婆婆搶了話,坐進椅子里,捶了捶腰背。
聶柏倫低頭看著印煒煒,她的臉上仍然滿是淚水。
「你……要跟我求婚?」他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大掌發抖地捧住她的臉。
「對。」她點頭,邊擦眼淚邊瞪他。「結果你居然以為我要跟你分手,所以說了那一堆有的沒的,根本是存心跟我過不去……」
「對不起。」聶柏倫張開雙臂,想將她攬進懷里。
她用力推開他,不讓他如意,而且還火冒三丈地對他說道︰「你這個笨呆子!就算我真的要跟你分手,你也不可以說那些話啊!你無緣無故被拋棄,應該要質問我原因、應該要狠狠地罵我,再不然你也要狠狠瞪我……」她一跺腳,淚水不禁又滾落了好幾顆。
「即便分手了,我也只希望你好。愛一個人,不就是如此嗎?」聶柏倫握著她的肩膀,堅定地說道。
周遭又傳來一陣猛吸鼻子的聲音。
聶柏珍看著哥哥,頭皮突然發麻。
愛一個人,是希望他好嗎?那麼……自己特別特別地希望費朗好,是因為她非常非常愛他嗎?
聶柏珍縮進角落里,小臉不解地皺著,目光則如影隨形地看著哥哥和煒煒,希望能再多看出些端倪來。
「聶柏倫,你很糟、真的超級糟。」印煒煒原地跳腳,超級為他抱不平,手指頭也幾乎戳進他的胸口里。「我難道沒警告過你,不可以沒理性地縱容我嗎?如果我要分手,就是我不對。你不可以這樣是非不明,養虎為患啦!」
「就當我自作自受吧。」
聶柏倫撫著她臉龐淺淺一笑,滿眼的溫柔能夠輕易地化去所有戾氣。
印煒煒可以選擇直接躍入他懷里,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是,她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她心里就是不痛快。
「還有,你為何認為我會因為丁大川而和你分手?我和他已經不可能再挽回了。我今天去跟他見面,是要把話講清楚,要他成熟一點,不要一有問題就CALL我!他被甩了、被裁員了,就要更努力地把一切重新經營起來啊!」印煒煒說得義憤填膺時,卻沒忘記要將矛頭指向聶柏倫。
「重點是——你竟敢把我當成那種三心兩意的女人!那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你知道嗎?」印煒煒喊得喉嚨好痛,但她真的氣不過啊。
「我只希望你能選擇你所想要的。」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行!你要有絕對的自信,你就是全世界最適合我的人。」她命令道,一想到他老是那麼委屈自己,她就舍不得。
「我現在相信了。那麼,你願意嫁給我,讓我愛護,照顧你一輩子嗎?」他抬起她的下顎,筆直看入她的眼里。
印煒煒張大嘴巴,不能置信地瞪著他。
太可惡——他竟敢又搶先她一步求婚!
「不願意。」印煒煒聲音落地,馬上單膝落地,拉著他的手,很大聲地說道︰「你願意娶我,讓我愛護你、照顧你一輩子嗎?」
聶柏倫笑了。
他緊握住她的手,彎子與她一樣單膝落地,並在她額間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