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雨恬現在只想快點吃完飯,回家找大哥。
「我們快點進去吧。」丁雨恬對羅子雄說道,快步率先走向餐廳大門。
「這間餐廳會不會很貴啊?」羅子雄在後頭追問著。
丁雨恬愣了一下,發現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和大哥吃飯時,從沒付過一毛錢。
「沒關系,我請客。」丁雨恬說。
「不可以。」
「你送我巧克力,我請你吃飯,這樣很合理。」丁雨恬不想欠他人情。
完了,如果吃人一頓,要還人一份情,那她豈不是真的要對楚人大哥以身相許了嗎?丁雨恬站在餐廳橡木大門前,愈想心愈慌。
「妳干麼又停在門口?」羅子雄問道。
「沒事。」丁雨恬驚嚇地發現她居然在等羅子雄幫她開門,因為──
大哥總是那樣對待她的。
餐廳的這扇橡木大門又沈又重,她和大哥第一次來,她肚子餓急著要進門,一個推門沒推好,整個人跌倒扭到腳。
之後,大哥就沒讓她開過門了。
丁雨恬用力咬住唇,不準自己再去想他了。平常所以為理所當然的一切,一經細想之後,她才知道他待她有多特別。
她現在只想著要趕快吃完飯,趕快回到他身邊。
丁雨恬使出雙手力氣,吃力地拉開大門,羅子雄隨之而入。
服務生從左邊走來,笑著領他們進到座位里。
兩人才拿到菜單,胖胖義大利籍老板便咬著一根肉桂棒晃了過來。
「小妞,妳今天拋棄那個高個兒?」老板問。
「他在忙。」丁雨恬很泄氣地發現她真的沒法子一刻不去想到大哥,因為她身邊的事物通通與他有關。
「情人在忙,所以妳就溜出來和小朋友約會啊?呵呵呵,高個兒一定會氣炸的。哈哈哈……」老板大笑著離開,讓服務生特別幫他們送上兩杯檸檬茶。
「妳和老板認識喔?」
「對,我偶爾會和我干哥一起來。」怕嚇著人家,不敢說她一個月至少來兩次。
「有點貴喔……」羅子雄打開菜單,僵在原地。
「沒關系,學長不用客氣。」丁雨恬招來服務生,迅速地點完餐。
「妳家里很有錢喔。」羅子雄干笑地說道。
「小康,還過得去。」
「可我同學說妳穿的用的都是名牌,他們說妳的手表就要十幾萬……」
「我身上都是家人送我的禮物,我只知道要珍惜,不知道它們價值多少錢。」丁雨恬老實回答,心里卻已開始不耐煩了。不熟的人還拚命問價錢,這樣不是很失禮嗎?
「妳沒有要出國玩?我們家下個月會有個家族之旅,我們班同學現在則是流行到澳洲去打工兼旅行……」羅子雄怕冷場,滔滔不絕地說著話。
丁雨恬應景地點頭,偶爾也露出幾個微笑,但她驚恐地發現自己對這些話題毫無興趣,她現在只想著趕快回家找人──在她吃完巧克力軟糖慕斯之後。
今天這一餐吃得這麼痛苦,總要有些收獲吧。
只是,她左等又右等,又多听了羅子雄說了五分鐘的話,巧克力軟糖慕斯還是沒有來。
「今天沒有巧克力軟糖慕斯嗎?」丁雨恬詢問著服務生。
「我們不知道妳要來,沒有準備。」胖老板又晃了過來。
「那……是為我特別準備的?」丁雨恬整個人再次怔住,因為她一直以為那是老板附贈的餐後甜點。
羅子雄咽了一口口水,開始用更敬畏的目光看著丁雨恬。
「那是我老婆的私房甜點,但是只提供給熟客,而且一定要事先預定。所以,妳那個高個兒訂位時,都會特別交代要幫妳準備。」胖老板朝她眨了眨眼,笑得很開心。
「我知道了,謝謝。」丁雨恬低聲說道。
大哥確實是在她身上用了很多心思,但是他從不特別提起。他只是在一旁守候著,她如果沒有回應,那他就當她是妹妹。
如果她回應的話,那他……
「學長,對不起,我突然想到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我必須先趕回去──」丁雨恬朝他一笑後,便飛快地起身,沖向櫃台結帳。
「丁雨恬……」羅子雄站起身,卻來不及阻止她的火速離開。「妳的巧克力忘了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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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雨恬坐上計程車,這才想到還沒跟鄔若玫聯絡。
打了電話給她,簡單說了幾句話,得到了很多鼓勵後,丁雨恬坐上計程車,到了唐楚人家。
只是,此時站在唐楚人家里,她卻遲疑了。
她並不知道自己想跟他說什麼,說她理解他的苦心了?還是說她願意跟他去大陸了?事實上,關于去大陸一事,她的意願真的不高啊……
丁雨恬走上樓梯,直接走到書房前──因為他有九成的機率是在處理公事。
大哥從不是一個愛好玩樂的人,他回家或者出國進飯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處理公事信件。
像他這樣一個工作狂,要不是有她拖著去玩耍,可能真的會變成機器人吧。而她如果不是認識他這麼多年的話,也一定會被他的冷肅外表嚇得退避三舍的。
記得第一次看到大哥時,她根本還是個不懂得怕他的小表,而當時的他也不是這般漠然的個性。他是在伯父、伯母去世後,才益發變得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們之間有太多的歲月及因緣,將他們緊緊地系在一起。想分,也分不開的……
丁雨恬安靜地推開書房大門,里頭燈光大亮著,卻是空無一人。
她毫不考慮地便朝陽台看去──
丙然,楚人大哥正坐在陽台外,仰頭看著天空,嘴里叼著一根煙吞雲吐霧著。
丁雨恬心口一陣擰痛,因為他的背影讓她想起唐伯伯、唐伯母過世的那一天。
她走向陽台,才推開門,他便抬起頭。
兩人四目交接,丁雨恬差點掉下淚來。
楚人大哥的眼里沒有任何一點情緒,那是一雙很空的眼。
「坐吧。」唐楚人捻熄香煙,用下巴點點身邊的座位。
丁雨恬在他身邊坐下,身子自然而然地偎近他的臂膀,彷佛一切都沒改變過。
她依附的姿勢,讓唐楚人臉上嚴肅的表情松懈了幾分。
「怎麼又在抽煙?」她問。
「很久沒抽了,過過煙癮罷了。妳飯吃得如何?」他閑聊似地問道。
「很無聊。」她說。
「多無聊?」他一挑眉,唇角微揚,閃著笑意。
「無聊到我想哭。」丁雨恬巴著他的手臂,仰臉瞅著他,一雙大眼楮瞅他瞅成了淚眼汪汪。
唐楚人把她攬進懷里,下顎牢牢頂住她的發絲。八成是上輩子欠了她,她一哭,他就只得放下武器,好聲哄著。要是換成旁人這麼愛掉眼淚,他鐵定翻臉。
「傻子,妳還真哭了?無聊不過是小事一樁啊。」唐楚人低聲哄著,輕撫著她的發絲。
「如果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都讓我覺得無聊,那樣很慘耶……我才二十歲耶,就像個老太婆一樣地槁木死灰了……可惡!都是你的錯!」丁雨恬小臉在他懷里又擰又揉的,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揉進他的心里。
唐楚人的笑聲從她的胸膛,震入她的耳朵里。「妳知道妳自己在說什麼嗎?」他收緊手臂,將她攬得更緊了。
「知道。」她柔軟的聲音像是天籟。
唐楚人挑起她的下顎,定定地望著她仍閃著淚光的水眸。
幸好她回來了,搬了個台階讓他下,否則他的脾氣如此臭硬,即便對于自己那晚發的無名火感到內疚,卻也不會主動要求她回頭。
他在意了她這麼久,她總算是有些回報了。
「我不會再放開妳了。」他的話是許諾、也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