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一個季憐再熟悉不過的男聲,傳入了她的耳中。
藍雅夫!
一股怒火沖上季憐的腦門,她重重地關上大門。那巨大的聲響,讓屋內的談笑聲頓時打住了。
她板起臉,凶神惡煞似地走進客廳。
藍雅夫正坐在她媽媽的身邊,一臉好女婿的乖乖表情。
"你回來了。"藍雅夫笑著說道,故意忽略季憐的眼神有多麼地想置他于死地。
"你給我滾出去!"
季憐二話不說,拽著他的手臂就把他往門口拖。
"小憐,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就算小倆口吵架了,也不可以這麼粗魯啊。"劉美娥急忙忙地起身勸架。
小倆口?!季憐推不動藍雅夫,手指遂直接擰上他的手臂。
"你和我媽說了什麼?"她大吼出聲,指尖使力擰著他的肌肉,擰到他臉色大變。
"我跟伯母說,我今晚說錯話,得罪了你。你不理我,我只好追到你家來登門道歉了。"
藍雅夫嘴角抽搐著,強忍著手臂上的劇痛。要不是男子氣概作祟,要不是知道她此時氣得想捅他兩刀,所以他該給她一個發泄的管道,他可能會痛哭失聲!
老天,她根本是想挖出他的肉麻!
"那你有沒有告訴我媽,說你是個愛情騙子,專門欺騙女人的感情。"她陡地松開手,完全無法阻止自己像個潑婦一樣地猛推著他的後背。"你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這個騙子。"
被人當成獵物的屈辱感與識人不清的悲傷還在心頭飄浮尚未沉澱,他居然還妄想要再耍她一次,門兒都沒有!
"我沒有騙你。"他握住她的手臂,從她臉上的狂亂神態,不難知道她有多難過。
他看了一眼那只放在桌上的牛皮紙袋,只希望那里頭的東西真能救他一命,讓他再多一些時間能挽回她。
"我不想听你的謊話連篇,你給我滾出去,你听不懂人話嗎?"她臉色鐵青地斥喝道。
"唉呀,你別這麼生氣啊……你吃晚飯了嗎?媽用麻油煎個蛋給你吃,你最近氣色很差。"劉美娥試著想緩和氣氛。
"媽,你不用幫這個混蛋打圓場,我已經看透他的真面目了。季憐氣到全身發抖,她指著他的鼻子,用最惡毒的眼神瞪著他。
"我帶來了證據來證明我的清白。"他拎起那只牛皮紙袋,對于被她仇視一事,感到極端的不舒服。
他這輩子還沒被哪個人這麼深惡痛絕過。他現在理解到她有多痛恨那種對愛情不忠貞的男人了。
"什麼證據?"她冷笑一聲,不屑地看了一眼他所謂的證據。
"那些被你糟蹋過的女人寫一封陳情書,說她們和你是清白的——是這樣嗎?藍大公子。"
"我從來不知道你說起話來,居然這麼尖酸刻薄。"藍雅夫眉一挑,有些訝異地看著她的張牙舞爪。
"你如果再不離開,我還可以更刻薄十倍。"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敢相信他的唇邊居然還浮起了一個笑容。
耙情他是覺得她對他太客氣了嗎?季憐順手抄起牆角的掃帚,引起媽媽的驚呼。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劉美娥搶過掃帚,急忙看向藍雅夫。"你不是說拿了東西來要跟季憐解釋嗎?"
"我晚上說的那句'只要是我想達到的目標,沒有一次失敗的',指的真的是我的另一份投資工作。"藍雅夫急忙從牛皮紙袋里,拿出一本帳簿,一個箭步走到季憐面前,逐一翻閱讓她看個仔細。
"我計劃在二十六歲的時候要存下第一個一百萬,然後以每年百分之二十的股市投資報酬率來增長我的財富。"藍雅夫流暢地說出他的台詞,望著她翻著帳簿的臉色由驚訝到驚嚇、從驚嚇到不敢置信。"這些目標我全都達成了。我目前存款有三百萬而且累積的速度只會愈來愈快。復利的賺錢法有多驚人,你不會不懂。等到我三十五歲的時候,我的身價絕對不會太差。我沒有騙你,我確實不曾失敗過。"
藍雅夫戰戰兢兢地把帳簿塞到她手里,只求她千萬別檢查帳本封面那個偽造得不大成功的姓名條。他可是動用了一堆關系,才求來這麼一本陌生外國有為青年的理財帳簿。
季憐瞪著帳簿內那堆進進出出的金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雙膝一軟,整個人倒入了沙發里。她抬頭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又恍神地低頭看著手里的帳簿——
他不是個風流浪子,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男人,他的銀行存款甚至比她的還多上一堆。
她突然覺得這一切好不真實,像一場蹩腳的肥皂劇。而她則是一個自以為聰明,實際上卻是糊涂到讓所有的觀眾都覺得好笑的女主角。
"伯母,你去幫小憐煎個麻油蛋好了,她看來很虛弱。"藍雅夫對伯母禮貌地微笑著。
他需要單獨和季憐談談。
"好、好好……"劉美娥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熱心地問他︰"你要不要也來一顆?"
"好。"藍雅夫從善如流地點頭。
"小憐啊,雅夫人很好,你不要再欺負人家了。"劉美娥進廚房前,不忘再交代一聲。
"是啊,我是不該再欺負你了。"季憐把帳簿放回他的手里,勉強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一想到他今晚在游泳池邊,被她堵到啞口無言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已差勁無比。
"你是因為太在意我,所以才會反應那麼劇烈,不是嗎?"藍雅夫握住她的手,不讓她縮回手。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她無法保持自己聲音的平穩,只好努力地說一些听起來很堅定的話。"但是,我們之間的結局還是不可能改變的。"
他坐到她身邊,伸臂攬住她的肩。
"別動,讓我這樣靜靜地靠著你,你也靜靜地听我說——"他仗著身高的優勢,用下顎抵住了她的發頂,不許她掙扎,就這麼把她牢牢地摟在他的體溫里。"就三分鐘,好嗎?"
她咬緊唇,一顆心還在震驚之中,哪說得出拒絕的話。
"我當然不相信固執如你,會在我把今晚的誤會解釋清楚之後,就突然間頓悟、改變想法,而不再對金柏麗母女進行報復。他呼吸著她帶著玫瑰香的發絲,傾身輕吻了下她的耳廓。
季憐輕顫了子,卻沒有拒絕他的親密舉動。這個男人好到超乎她的想像,他好到兩度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局面之中啊!
"那你來做什麼?"她沙啞地問道︰心跳忽快忽慢。
"我來,是因為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找真的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讓你傷心。"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胸口,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
她瞪了他一眼,瞪得淚眼婆娑。她討厭他!她真的不想再掉眼淚了,她討厭自己淚汪汪的窩囊樣。
所以,她很快地別過頭,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氣。
一個條件優秀如他的男人,不該如此深情的,否則就應該被放到博物館里當成奇珍異獸展覽的。
再不然,他至少該配上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
季憐的胃部卷起一陣揪結,她掐緊自己的拳頭,甚至不能忍受他和別的女人站在一起的想法。
"我還沒把第二件事說完。"他的手如影隨形地轉過她的臉龐,讓她凝眸里的淚光無處可躲。
季憐動了下嘴角,卻沒有開口說話,怕一開口就要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