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翔中拿出手帕,為她拭去額上的冷汗。
她仰起頭看著他,心窩處有股柔軟的刺痛感。原來這個冷面男也可以這麼溫柔哪。
「走吧。」謝翔中握著她的手臂,再度回到套房門口。長夜漫漫,他有得是方法得到她。
然而,擁著她的他,並沒有察覺到--
這是他第一次想得到她這個人,卻不曾涉及任何報復的念頭。
回到套房後,他讓她靠在沙發上休息。修澤嵐拿著抱枕壓住胃,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後,她閉上眼楮開始休養生息。
只是,在謝翔中洗完澡、用完餐,並看了一會兒醫學月刊之後,他發現沙發上那個應該只是在休息的人兒已經發出微微的鼾聲了。
她睡著了?在一個剛才差點侵犯了她的男人房間里?
「修澤嵐。」謝翔中皺著眉頭喚了她一聲。
修澤嵐毫無反應地繼續睡她的覺。
「修澤嵐。」謝翔中走到她身邊,寒聲再叫了她一次,眉宇間摻上一股惱怒--這女人有沒有危機意識?
「嗯。」修澤嵐點點頭,臉頰還是悶在枕頭里。
「修澤嵐!」他加大了聲音,像一陣寒風吹過她耳邊。
而她,仍然熟睡。
他瞪著她平靜的睡顏,仍然無法置信她竟然真的睡死了。她是太笨沒有戒心,還是真的對他放心?
謝翔中交叉著雙臂,把她眼下的淡淡黑眼圈打量了個夠,決定再讓她睡十分鐘吧,反正,他還有事沒有處理完。
謝翔中板著臉走回計算機前,叫出爸爸正打算要投資的「湯集團」國外度假村大案。
爸爸這回針對外資「湯集團」所投入的大手筆資金,真是太好了!
這次的投資,很可能會拉垮謝家的所有產業,謝翔中薄唇殘忍地一抿。
爸爸在第一筆資金投入前,詢問過他的意見。他在觀察了「湯集團」這兩、三年來的財務報表後,他認為「湯集團」在帳面上雖然是賺錢的,但是他們的流動比率和現金流動比率跌幅都不穩定地讓人難以放心。
所以,在面對爸爸的詢問時,他蓄意選擇了惡意的不置可否。
反正,「謝氏醫院」現在已經不需要謝家的財務支撐了,謝家的破產與否與他毫無相干了。他不像謝翔華對商業數字感到頭痛,他是天生的生意人,沾到任何行業都是要賺錢的。可笑的是--現在該對謝家負責任的人是謝翔華。
一個適合文學與藝術的人,如今卻身陷在商業戰場的爾虞我詐之中。能怪誰呢?怪他自己吧。謝翔中移動鼠標,連接到他個人的投資報告上。
「唔……」
沙發上的修澤嵐輕哼了一聲,謝翔中馬上回頭看她,全然忘了自己剛才在想什麼。
修澤嵐扭動了兩下脖子,伸直了腿。在揉了揉眼楮之後,她緩緩地張開了眼……
她盯著天花板上的銀色吊燈,表情有些怔愣。她用力眨著眼楮,眨了足足一分鐘之後,才回過神左右張望了起來。
「啊!謝翔中!」修澤嵐對著他低呼了一聲,摀著自己仍有悶漲感的胃部,這時才想起了自己為何在這里睡覺的原因。
她坐起身,直覺地拋給他一個微笑。
謝翔中屏住呼吸,胸口傳來一股空虛,像快速電梯從高樓上落下的拋空感覺,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瞪著她唇邊的笑意,轉身按邊矮櫃上的自動咖啡機。該死的,他怎麼會覺得她對他笑的模樣很讓人心動?
轟轟轟--磨豆機的吵雜聲讓謝翔中稍稍回復了平靜,他收回了視線,神色漠然地看著咖啡機開始煮咖啡。
謝翔中是不是一天到晚都板著臉?修澤嵐見他不理人,她索性抱起一只抱枕,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打量著他比平常更顯得冷峭的側臉輪廓。
敝咧,他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很像她每日都會接觸到的一樣東西。修澤嵐把腮幫子靠在抱枕上,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他像咖啡!修澤嵐興奮地彈了下手指,朝著甫抬頭的他又是一陣笑。
他真的很像她天天不離手的提神咖啡。香醇味道中還隱約帶有一股讓人回味的苦澀余韻。不過,他太冷了,破壞了咖啡給人的好情調。而且他的殺傷力絕對比咖啡的傷胃效果強上一百倍……
謝翔中瞪著修澤嵐對著他又瞪又望又?笑又搖頭的多變表情,他想出聲斥喝,嘴巴卻自有意志地緊閉著。他死盯著她,瞪到他整個人焦躁了起來,並開始憤怒于他的情緒失控。
「妳的顏面神經出了問題嗎?」他不客氣地問道,口氣極差。「或者,妳在男人的身邊醒來這件事讓妳覺得好笑?」
「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刻薄嗎?我就是喜歡笑,不行嗎?」她認真地說道,一聳肩,選擇了忽略他的冷誚表情。
「那是因為妳沒遇到讓妳笑不出來的事。」他不以為然地抿緊薄唇。
「你怎麼知道我沒遇過呢?」她雙手插腰,反問著他。
「說吧。」他命令道,在她對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不喜歡你說話的語氣,好象你是青天大老爺,而我是一只過街老鼠。」她抱怨道。
「我不知道妳是這麼愛說話的女人。」他睨著她的眼,啜了一口咖啡。
「我本來就還滿愛說話的,是你一直沒有機會讓我說話。」修澤嵐大聲說道。
「是嗎?我正在等妳說那些讓妳笑不出來的事,不是嗎?」謝翔中將最後一口咖啡飲盡,不易笑的唇邊因為咖啡的香醇而滲出些許笑意。
「我可以喝一杯咖啡再說嗎?」
修澤嵐看了一眼咖啡機,咽了一口口水,覺得嘴里都嘗到了咖啡的味道。
「如果妳想早點把妳的胃腐蝕掉的話,請便。」他只丟了這麼一句。
「我剛才已經吃了胃藥了。」在他的冷顏冷眼下,她還是不怕死地再補了一句。
她整天都沒有喝咖啡,胃里的咖啡蟲已經抗議連天了。
謝翔中瞇眼望著她,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語不發。
修澤嵐一笑,當他是默認了。她跳下了沙發,直奔向咖啡機。
「這台機器怎麼用--」修澤嵐的指尖還沒踫觸到按鍵,整個身子就被一股強大拉力往後一扯。
她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狼狽地落入了他的懷抱里。
「妳敢踫一杯咖啡,我就取消『嵐』在『謝氏醫院』的公演。」謝翔中陰森森地說道。
「呵呵……你干麼這麼擔心我?說個理由來听听嘛,說嘛!」她興奮地朝他擠眉弄眼了起來,沒听這男人說過甜言蜜語呢!
「我要妳。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他冷厲的眼里燃著一把奇異的火焰,強摟她的腰讓兩人的身軀緊密磨贈著。
修澤嵐臉頰一哂,面對他露骨的視線,只能力持著鎮定,盡量表現出無動于衷的模樣。
「我喝一口咖啡就好了,可以吧?」她故意送他一個超級燦爛笑容,以掩飾她的心慌意亂。
「妳給我听好,除了溫開水之外,妳什麼東西也不準踫。」他惡狠狠地瞪她,揪住她的肩膀把她整個人壓入沙發里。
「不用叫這麼大聲,我听到了。」修澤嵐低瞋了一聲,心里暖烘烘的。
她在外頭一向是那種雞婆個性,從來只有她照顧別人的分。謝翔華和明曦大哥對她的呵護已經算是她生命中的例外了,而謝翔中則是第三個這麼關心她的人。
不,或者該說他是第一個對她這麼在乎的「男朋友」。
「怎麼了?」謝翔中看著她眼角的淚光,猛然抽回了置于她肩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