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還在猜想姓謝的怎麼會送她茉莉這麼小家碧玉的花朵,結果謎底在一個懂花語的演員嘴里揭顯。
茉莉花的花語是--
你是我的!
「你太囂張喔!」修澤嵐對花束扮了個鬼臉,忍不住覺得那些小茉莉被層層包裹在進口帝王花、百合等昂貴花材間,就像是淪落到王子城堡的小女人。
她總覺得這男人不像在追求她,比較像是在恐嚇她別陷入他的愛情追求。
不過,姓謝的一出手,還真是財大氣粗,每一捧花都是上百朵,數量已經快比小劇場台下的觀眾還多了。他以為現在是民初的上海,他是砸錢吹捧酒店駐唱女明星的士紳嗎?
無論如何,姓「謝」的是讓她印象深刻了。她上場演出時甚至還會因為猜測他是否到場,而感到忐忑不安哩。這還是她修澤嵐第一次用這麼多時間去想一個男人呢。
修澤嵐走入洗手間,用大量清水洗去臉上殘余的卸妝乳。
一張清清如水的秀麗臉孔倒映在鏡中,狹長的單眼皮鳳眼有著濃濃的東方優雅,眼眸里的靈巧,卻又像西方神話里的小精靈。不過,她臉上的自信與快樂,才是她最引人注目的特色。
修澤嵐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喜歡笑!
修澤嵐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咧出一口白牙後,她走出洗手間,背上她超大型的刺繡斜背包,離開了休息室。和警衛揮揮手後,她步出大門,依然還是最後離開的那一個。
叭!
一聲不客氣的喇叭聲嚇了修澤嵐好大一跳。
她回頭要瞪人,那部嚇人的白色捷豹跑車卻已搖下車窗,露出了一張冷酷的俊臉。
「上車。」謝翔中緊盯著她,下巴一挪要她上車。
修澤嵐睜大了眼,望著他的面無表情。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不上陌生人的車。」她學著他雙唇緊抿,也冷冷地回他一句。
即使一身黑衣的他俊美得像個撒旦,好看得讓她目不轉楮,她也不會任他招之即來。
「謝翔中。」謝翔中簡單說道。
修澤嵐月兌口問道︰「你和謝翔華有什麼關系?」
「謝翔華是誰?妳男朋友嗎?」謝翔中面不改色地回她一句。
在他心里,他和謝翔華一點關系都沒有。
「當我白問,你們兩個感覺差那麼多,八竿子也搭不到一塊。」修澤嵐一聳肩,徑自轉身要離開。
謝翔中眼色一凜,心中對她殘存的好感在此時蕩然無存。
他不準任何人拿他和謝翔華比較,更不許謝翔華的評價凌駕于他之上。
「上車。」謝翔中命令道。
「如果你送那一堆茉莉花的意思是代表了你正在追求我,你的口氣沒必要這麼高傲吧。」修澤嵐忍無可忍地回頭教訓著他,天生的嬌嗲嗓音卻讓她的憤怒打了點折扣。
謝翔中鎖住她的視線,手指撫過高挺的鼻梁,好整以暇地坐在駕駛座上。
「『嵐』劇團參加了一個醫院的甄選,對嗎?」他問,眼色冷冷的。
「你怎麼知道?」她身子一僵,心頭飄過一陣不祥的預感。
「因為那家醫院是我的。」那封甄選的E-Mail也是他發出去的。
修澤嵐看著他閃著寒光的眼,她咽了口口水,握緊了拳頭。
「你是在暗示我,要送上我自己來換取『嵐』的演出機會?」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忍住傍他一拳的沖動。
「我什麼都沒說,我來找妳就只是想跟妳聊聊。」他細白的精致臉孔及修長冷眸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如果她是用錢就能勾搭上的女人,他也不在乎。他反正總是有法子能讓她在愛上他之後,過得比現在更不好。當然,他也很樂意讓謝翔華知道,他之所以對修澤嵐出手如此無情,正因為她是他的朋友。
「如果你只是想找我聊聊,那你沒事提甄選的事干麼?你擺明了就是要給我壓力。」她一臉懷疑地看著他。
「我那麼說只是想留住妳,沒有那麼多的居心叵測。我只是想找妳說說話,因為我今天並不好過!妳現在可以停止妳那猜疑的眼神了嗎?」
謝翔中驀然壓下頭,壓住自己的太陽穴,一臉快被壓力擊垮的表情。
修澤嵐怔愣地看著他的痛苦神態,她傻了眼,內心也開始動蕩不安了。
她不是沒有同情心。只是……只是,看著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在她面前失控,她居然覺得很有成就感!
她想,她對他而言,當真是有些特別的吧?
「你……你怎麼了?」她小聲地問道。
「陪我去吃飯,我再慢慢告訴妳。」謝翔中半閉的深眸閃過一絲算計。
沒錯,他對于他的痛苦所引起的她的反應,完全了然于心。
「我不要和你吃飯。」雖然她的肚子已饑腸轆轆了,可她還不想這麼快就任由他宰割。
「那就算了。」謝翔中按住車窗按鈕,讓車窗隔絕彼此。
「喂!你是跑來鬧場的嗎?你把話說清楚再走。」修澤嵐氣呼呼地敲打著車窗,感覺很像被人擺了-道。
謝翔中垂下眸,知道這樣的姿態會讓他顯得疲憊。他嘆了口氣,在車窗緩緩下降的空檔間,他一臉倦容地望著她。
「我今天開了兩床刀,站了五個小時,我沒有力氣說服妳和我一塊出去。」他說。
「那你早點回去休息。」修澤嵐說話的口氣變得和緩了。她老是會忘記這個男人的職業是掌人生死大權的醫生。
「如果回去休息能讓我睡著的話,我就不會來這里找妳了。」他聲音沙嗄地說道,繼而沉默地抿緊了唇。
「你開刀不順利嗎?」她低聲問道。
「我有一床刀沒有救成功,我的一個病人死了。」他垂下雙肩,全身的肌肉都僵直了起來。
修澤嵐屏住了呼吸,清楚听見體內五髒六腑翻滾的聲音。
他的眸子黯淡得讓她……好心疼。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因為失去病患生命而感到無助的男人。
「我能幫你什麼嗎?」她的手扶在車窗上,低頭凝望著他。
謝翔中打開車門,站到她的面前。
「我不知道妳能幫我什麼,我只是想來找妳、看看妳。」他低頭讓氣息吐在她柔軟的頰邊,沒有忽略她瑟縮了子。
「你別再自責了,我想你一定盡了全力救他了。你是個醫生,你不是神。」她柔聲安慰著他。
謝翔中低嘆了口氣,輕輕地把下顎置于她的頭頂,刻意隱藏住他眼中的不以為然。
修澤嵐身子因為他的接近而乍然僵直,但她卻沒有推開他,反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咬緊牙根,強忍住斥喝她停止拍人肩膀的這個動作。
傻女人!
她當真以為像他這樣的-個男人會輕易在他人面前卸下心防嗎?
他手術的失敗率極低,如果真的失敗了,他懊惱的也必然是開刀技術上的需要再加強。至于人命的失去與否,他看得很漠然。如果連他的技術都無法讓病人起死回生的話,那麼那個病人在台灣原本就沒希望經由手術而得救。
「陪我吃頓飯吧,我今天只吃了兩個三明治。」謝翔中凝視起她,不容拒絕地攬住她的腰,走向車子副座。
「我自己會走。」她說,臉頰開始發燙,腦子也因為他的踫觸而變得混亂了起來。
「我喜歡摟著妳的腰。修澤嵐……」謝翔中喚著她的名字,溫柔地像以手術刀輕刮過皮脂上的壞死組織。
「我們的關系還不適合摟腰這麼親密的動作吧?」修澤嵐撥開他的手,內心輾轉反側。
「有些反應是此時間還誠實的。」謝翔中的手指誘惑地拂過她的臀部。
修澤嵐驚跳了一下,感覺他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腰間一直覆蓋住她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