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扁是憑著這段前奏,她就可以給「傳奇」打九十分了。她不知道國內樂團居然也有這種實力。
戴紹琪挺直身子,眯著眼想看清吉他手的長相。
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眸,從舞台間直勾勾地對上她的眼。
戴紹琪咬住唇,身子向後一縮,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她慌亂地握住酒杯,冰塊叩叩地響著,像極了紊亂的心跳。
那個吉他手只是剛好往她的方向抬起頭,他根本就看不到她,她干麼心慌意亂?
她是戴紹琪,不是倪美雪!
戴紹琪冷著臉,縮在角落里听著白亞文充滿了矛盾的低亮嗓音。
這個樂團真的很傳奇,偶像的臉孔下卻有超乎她想像的實力。
控制著歌曲快慢旋律的貝斯手和鼓手都在水準之上,而帶領著主旋律的吉他手則是在每一次撥弦間,都讓她心悸!
她不知道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歌迷們,她們知不知道自己押對了寶。
戴紹琪听著、听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往吉他手的身上看去。
她從沒想過自己喜歡的是哪種類型的男人,因為她從沒為誰動心過,可是、可是……
戴紹琪望著吉他手好看到很不真實的鼻梁,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加速了。他笑起來的樣子好野。
她不知道表演持續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目不轉楮地看著、全神貫注地听著、全心全意地隨著表演而高亢了情緒。
台上的燈光在尖叫聲中黯淡而下。「傳奇」退了場,而她卻沒力氣起身離開。
有種被榨干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是到今天才真正懂了搖賓。
如果搖賓的精神是一種能量的話,那麼這種能量一定要在演唱現場才能夠發揮到最大極限。
她以後再也不會隨便否認他人的喜好了,畢竟當她身歷其境的時候,她也只是一個「傳奇」的樂迷。
她又燃起一根菸,恍神地盯著煙霧裊裊上升。
「耶!這里沒人坐。」
突然間,一個人影朝著她的身上壓來。
「這里有人!」戴紹琪伸手一推,擋開了那個差點坐到她大腿上的男人。
「對不起。」白亞文睜大了眼,朝著她猛笑。「哈,美女,你來了啊。」
戴紹琪抿唇一笑,有些訝異,也有些驚慌。
那個吉他手也來了嗎?戴紹琪飛快地朝白亞文的左右一瞄。
幸好沒有。
「我們的音樂如何?」白亞文往她的身邊一坐。
她豎起大拇指。
「哈!我就知道。要不要說一些贊美的話來捧捧場?」白亞文雀躍地笑出唇邊的小梨渦。
「杜蘭杜蘭的外表,U2的實力。」戴紹琪自然而然地跟著他一塊微笑著。
「你把我們說得很商業喔。」
「商業沒什麼不好,這樣才能讓更多人欣賞。」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或者你比較喜歡我用「槍與玫瑰」來形容你們?」
「喔,你顯然對我們的吉他手印象深刻喔。」「槍與玫瑰」的吉他手向來有天才之稱。
「他很精彩。」她誠心誠意地說道。
「杜宇,人家在夸獎你呢!」白亞文突然朝前方揮揮手。
「是嗎?」
一個頎長身影毫無預警地進入她的視線,一雙肆無忌憚的眼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戴紹琪身子一震,驀然低頭掩飾她的局促不安。
她討厭杜宇,因為她厭惡不能自制的感覺。
「我該走了。」戴紹琪起身,目不斜視地看著白亞文。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討人厭了?再等一下啦,我們還沒開始聊哩!」白亞文把她扯回原位。
戴紹琪感覺自己的耳朵在泛紅,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杜宇仍然在看她。
她咬住唇,抬頭狠狠地瞪了杜宇一眼。
有意思!杜宇挑眉一笑,干脆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長腿就這麼大剌剌地伸入桌下,狂妄地擺在她的球鞋邊。
戴紹琪擰起眉,開始覺得這人很不禮貌長得帥就可以如此囂張嗎?
杜宇拿高手里的礦泉水對嘴而飲,毫不避諱地緊盯住她的臉孔。
戴紹琪深吸了一口氣,因為她的心髒差點奪胸而出。
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伸出食指拭去唇上的水珠,動作性感得像是啤酒廣告中蠱惑人心的半果男子。
他故意的!他很清楚自己的魅惑力驚人!戴紹琪瞪著他,表情愈益凶惡。
「亞文,這個不會是你的新任女友吧?」杜宇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是朋友啦,她也喜歡巴布狄倫。」白亞文感興趣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有火花喔!「你的名字?」
「戴紹琪。」她說。
「戴紹琪。」杜宇用一種吟唱似的語調吐出她的名字,然後又是那種斜勾起十五度的睨人笑容。
「你到底想做什麼?干麼一直盯著我?」戴紹琪忍不住惡聲惡氣地發飆了。
「你如果沒注意我,又怎麼知道我在看你?」杜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她桌子一拍,竭盡所能地把話說得很粗俗。「你不用看到狗撒尿,只要聞到尿味就知道狗做了什麼好事。」
杜宇和白亞文同時放聲大笑起來,笑聲響亮到讓她頓時覺得很尷尬。
「你……你……笑死我了」白亞文笑到頻頻拭淚。
「你的比喻很驚人。」杜宇凝望著她。「要不要一塊吃宵夜好好地研究一下?」
「宵夜對身體不好。」她擺明了唱反調。
「對身體不好?」杜宇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屬菸灰缸。
「好或不好,由我決定。」她把一包香菸塞回背包里,手心冒汗。
她沒有和杜宇這類型男人打交道的經驗,但她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想屈居下風。
「我要走了。」她霍然起身。
「我送你。」
杜宇擋住她的去路。
「不順路。」她用背包撞出一條通路,快步把人拋在腦後。
「戴小姐真是神機妙算,已經掐指算出了我們倆不順路。」
人高腿長的好處就是隨時可以搶先一步攔住別人的去路,至少可以抓住別人的背包。
「放開!」戴紹琪低吼了一聲,使勁想扯回自己的背包。
如影隨形的白亞文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甚少主動出擊的杜宇這回倒是攻勢凌厲。
「我和你有仇嗎?你對我很有敵意。」杜宇朝她靠近一步,沒有挑明兩人之間的曖昧。
他挺喜歡她嗔怒的臉孔。
「我對愛調情的公子沒興趣。」戴紹琪回嘴。
杜宇臉色一變,表情瞬間凝重得讓她一愣。
杜宇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你對公子沒興趣,那麼我堅持你一定要讓我送你回家。」
戴紹琪咬住唇,卻還是泄漏了笑聲。他當真以為這麼說,她就會把他從「公子」除名嗎?
「我們走吧。」杜宇拎著她的背包往前走。
她瞪著他的背影,驚覺情勢乍然大逆轉。
拜托,剛才是他「主動」要送她回家耶,現在怎麼變成她跟在後頭?而且她有答應要讓他送嗎?
戴紹琪小跑步向前,趁他不備時搶回她的背包,然後早他一步奪門而出。
哼!
第二章
戴紹琪和杜宇一塊走到了他的深紅色吉普車邊,她開始後悔起自己的沖動,但又倔強地不願退縮,于是只能緊繃著身子坐上車,在老鷹合唱團的「HOTELCALIFORNIA」的超炫吉他伴奏中,與他一起奔馳上路。
杜宇在音樂聲中踩下離合器,褐色大掌打換了一檔,然後身邊的她又是一陣坐立難安。
他,淺淺一笑。
「喜歡听哪一類的搖賓?」他閑聊似地問道。
「哪一類?」她怔愣了一下,飛快地看了他的側臉一眼。「搖賓干麼要特別分類?能讓我感動、能讓我得到解放的,就是我想要的搖賓。」
杜宇聞言,一挑眉對她多看一眼。她很真!感受力也很敏銳!而他正巧喜歡這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