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我該怎麼報答你的夸獎?」韓文森很哥兒們地拍拍周寧寧的肩膀。
「你不用以身相許,我對那種分尸過的身體沒有興趣。把采薇借我聊一下天,這樣就可以了。」周寧寧拉過江采薇的手,然後把一個紙袋塞到韓文森手里。「拿去!采薇要我買給你的。拿好喔!如果灑出來半杯,可不關我的事。」
「你干麼說是我要你買的……」江采薇的腳踢踹著地板,只希望能挖出一個洞來。
「你關心他,干麼要偷偷模模的?」周寧寧奇怪地說道。
「小聲點。」江采薇急忙扯了一下周寧寧的手臂。
「這是什麼東西?」韓文森笑盈盈地挑眉望著她。
「冰糖銀耳。」周寧寧說道,附贈一個不以為然的白眼。
「我吃這個干麼?」他拿著紙袋,就要往釆薇挨蹭過去。
「我怎麼知道你有什麼隱疾啊?」周寧寧冷哼一聲,擋在江采薇前面。
「我哪有隱疾,我體魄強健、精力旺盛,采薇足以為證。」韓文森大聲抗議道。
「你這幾天在咳嗽,氣管不好啦。」江采薇柔聲說道。
韓文森雙眼冒出幸福的小星星,意氣風發地朝寧寧呵呵一笑。「寡人沒隱疾。」
「你懂不懂得感恩啊?這可是我求我老爸求了……」一分鐘。「呃,求了很久,他才願意動手做出這甜而不膩的美食極品。采薇最喜歡吃了!」周寧寧得意洋洋地說道。
「原來我的薇薇最近比較豐腴,就是因為吃這些啊。」韓文森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腰身。「我沒有抱怨喔,你還是很有曲線啦。」
「我不要理你們了。我的腳好痛,我先去後面休息一下。」江采薇發現自己站在兩個大嗓門中間,根本毫無隱私可言。
江采薇匆匆拎起裙擺,經過楊安娳的身邊時,朝面無表情的她點了點頭。
她一直覺得楊安娳的反應沒有韓文森想像中的無所謂。愛上這樣的男子好悲哀,因為他不在乎的東西,他連最基本的「注意」都做不到。
「好好休息。」狄恆從吧台里抬頭,跟她打了聲招呼。
江采薇笑著點點頭,踮著繃到發緊的腳尖,往後台走去。
「她干麼一臉把我們倆當成蟑螂的樣子?」
江采薇推開後台門時,發噱地听到韓文森抱怨道。
「她也經常嚴重傷害到我的自尊,我說話有很大聲嗎?真不清楚女人在想什麼?狄恆,來兩杯酒!」忘了自己也是女人的周寧寧,也跟著大聲說道。
「你先跟你身上的酒疹商量好,請它寫保證書給我再說。」狄恆斬釘截鐵地說道。
江采薇笑著關上門,把外頭的音樂及人聲全都阻隔在外。
呼──
她長喟了一口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垂下肩,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往前走到她以前的休息室。
迫不及待地窩進梳妝台前的椅子,把鞋子甩到她看不見的地方。鏡中像個搪瓷女圭女圭的女子,有著一張悶悶不樂的臉孔。
六歲之前的記憶或許模糊,但是旁人的指指點點,閑言耳語她是記得一些的。性格中有些揮不去的自卑怯懦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從知道他要帶她去美國的那一晚開始,她就沒有真正地好好睡上一覺。
而她的抗壓性想來似乎很強,否則怎麼會還胖了兩公斤?再胖下去,可能就會傳出什麼韓文森女友懷孕的耳語了。
江采薇看見鏡中的女人臉龐陡地慘白。
她上次的生理期是什麼時候?兩個月前?還是更久?
她想不起來……
「嗨。可以打擾一下嗎?」
楊安娳的臉出現在鏡中。
江采薇震驚地回身,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從椅子掉到地上……
第八章
「你沒事吧!」楊安娳連忙上前扶起她。
「沒事。」
江采薇搖搖頭,揉著自己發痛的膝蓋,尷尬地看著自己的光腳丫。
楊安娳低頭看著比自己嬌小了十公分的她,慧黠的眼中並沒有顯出太多的情緒。
如果她的直覺沒有錯,對于這種三角關系,江采薇是心虛且不安的。而文森太投入了,投入到了讓未婚妻該產生危機感的地步。
文森背後所代表的勢力,是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的。
「我嚇到你了?」楊安娳問道。
「沒有,我剛好在想事情。」江采薇揪著胸口的衣服深深吸了口氣。幸好,沒撞到肚子。
「你是在想文森吧!」楊安娳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楮。
「也許吧。」
在楊安娳的逼視之下,江采薇加長了呼吸頻率。她們兩人從不曾有機會私下談話過,而她也不會笨到以為楊安娳是來噓寒問暖的。
「文森在幫你辦美國簽證。」楊安娳冷靜地說道。她這回如此頻繁地出入文森的住所,就是因為感覺到了危機。
「對不起。」江采薇只能這麼回答,十指陷入手掌間。
「對不起是無濟于事的,我要的是實際一點的答案。」
「我……對不起……」江釆薇沒有辦法阻止自己不說這句話,因為她什麼解釋也無法給,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就是這副年輕荏弱的樣子迷住了韓文森嗎?所以她可以不去工作,靠著韓文森過日子?楊安娳鄙夷地想道。
「請你離開他。」楊安娳命令地說道。
「如果他要我離開,我就會離開。」她誠懇地看著楊安娳。
「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你以為自己的這種行為很可取嗎?你不知道自己已經傷害到別人了嗎?不要以為──」
「我和他之間不只是愛……」她努力地想用最模糊而易懂的矛盾字眼來解釋那層金錢契約,但口拙的她卻找不到適合的言詞,只能結巴。
「你有什麼資格說你愛他?你有我愛他嗎?我愛他十年了!」楊安娳的音量在小房間里轟地炸開來。
江采薇錯愕地看著楊安娳,訝異于那石破天驚的告白,更訝異那雙閃著淚光的眼眸。
「我不是那個意思……」言者無意,听者有心啊。她想解釋,卻無法為自己傷害到別人的行為月兌罪。
「對不起。」江采薇紅著眼眶說道。
「我不需要誰的同情。」楊安娳別過頭,似在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當初就是因為他喜歡自由,所以我特意讓他覺得我是最不會變成他負擔的女人。結果呢?他居然想鎖住你為他獨有。我可以容許他游戲人間,卻不許他放任何心在其他女人身上。」
「如果愛他這麼痛苦,你為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她真的不懂。因為她無法忍受一個有外遇的伴侶。
諷刺的是,她卻成了別人的外遇,還可能有了孩子……
一陣暈眩襲上腦門,她蹣跚地扶著桌子慢慢地坐下。
「你說的倒是輕松,愛一個人如果能夠輕易地放手,那還叫愛嗎?」楊安娳望著她青白的臉色,說出口的話只是更加不留情。「我可以忍受丈夫外遇,卻不能忍受他連心靈都有了外遇。的沖動可以被取代,精神的背叛卻有可能是一輩子的回憶!」
把江采薇逼走,是確保自己地位的唯一方法。
「如果他愛上的只是你想讓他看見的你,你也覺得無所謂?如果你不是他的另一塊拼圖,提心吊膽地陪在他身邊也無所謂嗎?」以愛為名的犧牲,她一輩子也不能理解。夾雜著恨怨的愛,是隨時都可能會變質的。
「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楊安娳臉色愀然一變,沒想到這個小女生居然還有膽子教訓人。「我知道你迫不及待地希望我離開,因為我一離開,他就是你一個人的。他知道你的心機這麼重嗎?」她忿忿的語調,甚至讓她微低的聲音顯得高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