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是親生女兒,但是成績差得快要動刀子的女兒。
一個是鄰居家的小孩,表面上完美無缺無懈可擊還熱心幫女兒補習的小孩。
你說鄭媽媽會相信哪一個?
「想明白了就不要大呼小叫,你大爺我想掐你還是抬舉你。把這份東西簽了。」
簽什麼?賣身契?
她接過韓孝哲遞來的一張紙,薄薄一片紙上寫了些什麼?
《奴隸宣言》?
乙方願意在補習期間做甲方的奴隸。
甲方的一切命令乙方皆得服從。
甲方讓乙方往東,乙方不得往西。
甲方讓乙方做牛,乙方不得做馬。
……(若干不平等條約。)
甲方保留對此宣言的最終解釋權。
甲方︰韓孝哲
乙方︰鄭明月
某年某月某日
「這是什麼東西?」
「《奴隸宣言》啊。」
「誰的?」
「你的。」
停頓半秒,「我為什麼要做你的奴隸啊?!」
「因為你已經觸怒了本大爺。」
「啊?」
「听著,讓本大爺細數一下你的罪狀,免你連怎麼觸怒本大爺的都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道啊!
「首先,因為你那張三十六分的卷子,我才會被孝美揍。」
那是因為你自己在那邊大叫特叫把孝美給引來的啊。
「其次,你害我搬了很多本來不需要我搬的東西;再次,我本來想借著當家教的時候好好修理修理你,沒想到孝美橫插進來一腳,反而開發出了她拿桌子打人的本領。拿桌子打人屬于街頭霸王四十二式里最強的一式,不是那麼好學的,現在不但開發出她拿桌子打人的本領,還開發出了她用小李飛筆戳人、用橡皮砸人的本領。讓我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揍,你說!你要不要為此負責?」
為什麼?她怎麼沒听出來她是怎麼觸怒他的,反倒听出來他為了整她而被孝美姐姐猛揍一頓?這個叫害人之心不可有吧,不然遲早會糟天譴的。
「你快簽!」
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要是她簽下了這張變態宣言,豈不是真的要做牛做馬了?萬一他叫她跳樓怎麼辦?
「你簽還是不簽?要麼就等著當萬年留級生,要麼我就告訴你媽媽你還沒有無藥可救。」
「簽吧!」
她打又打不過了,逃又逃不了,惟—能做的就是忍辱負重了。她一定會把他欺負她的每件事情記錄在案的,孝美姐姐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簽!」
嗚嗚嗚——當初怎麼會讓大魔頭看到她的卷子的呢?要是不看到,就一切太平了。
她顫巍巍地拿起筆,歪歪扭扭簽上自己的大名。
「再簽一份!」一式兩份才保險。韓孝哲彈了彈手中的薄紙,沒想到「三十六分」的字還是一如既往地丑,不過這種時候,管它丑不丑。
「好了。」
「我看。」他拿過另一份細看。嗯,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份你拿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明白嗎?」
「明白。」鄭明月把紙四四方方地折好,小心翼翼放進隨身小包包里。
「好了。」看到她乖乖把紙收起來時帶的苦瓜臉,他又怎一個爽字了得。
「去洗碗。」這是韓孝哲榮升奴隸主之後第一個命令。
人盡其才,物要盡其用,他要馬上使用才行。哈哈哈,他是多麼體貼啊!
鄭明月歪著頭,顯然沒有听懂這個令人模不著頭腦的命令。
「剛剛吃掉的那些早飯的碗,你去把它洗了。」
「啊?你沒有把它們洗掉嗎?」
「笑話,我怎麼可能洗?那會傷了我的手指。」
「那我把碗拿回去給媽媽洗好了。」
「不行,伯;媽媽會覺得我很懶,連個碗都不會洗。」
「……」
「快洗,別磨蹭!」
「我……」
「干什麼?別忘了,你剛剛簽了什麼?」
「可是我不會洗碗。」
「連碗也不會洗?笨蛋啊!」
那她可不可以不要洗?
「光把碗放到水槽里,然後放洗潔精,快照我的吩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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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哲,你快來吃午飯啦。」
「好的。阿姨,這是早飯的碗,我洗好了。」
「我還在想明月怎麼不把碗拿回來,原來是你給洗了。孝哲,以後別洗啦,拿過來給阿姨洗。」
「那怎麼好意思,飯都是吃阿姨的,再不把碗洗了,我會過意不去的。」
「孝哲真是好懂事!」
兩面派!鄭明月看在眼里,怒在心里。無奈她敢怒不敢言,沒有勇氣揭穿他的假面皮。
「明月,你進來干什麼?」吃完飯,鄭媽媽把狼藉的碗筷收拾進廚房,意外地看到二女兒的身影。
「沒什麼,隨便看看。」土匪頭子罵她是笨蛋,下次不教她了,讓她自己回家看媽媽是怎麼洗的。
「媽媽,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洗碗的?」
「我嗎?小時候就幫著家里做飯啦,你小阿姨還幫忙洗菜呢。你問這個干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真是奇怪,這孩子!」
餅後不久,明月和孝哲回到孝哲家。
他拿出一本預備班的語文課本和筆記。
「萬一你媽媽問起你學了什麼,你就說看了這點,知道沒有?」
「知道了。」
「現在,去擦我房間的地板。」
「什麼?!」
「怎麼?又忘記了?」
忍辱負重、忍辱負重。瞪視片刻,鄭明月無奈地說︰「知道了。」
「對了!」
什麼?難道土匪頭子良心發現了?
「你的衣服要是弄髒肯定會被發現的,去廚房把圍裙穿上。」
「……」
那天下午,鄭明月就拿著抹布在地板上辛苦地擦啊擦。
韓孝哲呢?
那個家伙自己房間是沒有電視的,可孝美房間里有,于是他把游戲機搬到孝美的房間里去玩了。
誰說他假期努力讀書還怕吵?她砍死他!
「哈哈哈!我又贏啦!」
誰說他品學尖優又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她馬上挖個坑把那個人埋起來!
絲毫不體諒她悲痛欲絕的心情,隔壁傳來更為放肆的笑聲。
「韓孝哲!我討厭你!」
于是,就那一年的暑假,鄭明月說出了心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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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孝——哲!我討厭討厭討厭你!」
「夠了吧!小姐,我們家的屋頂都快被你的金剛獅子吼給吼穿了。」花有容從容地掏掏耳朵。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在缺德變態家教韓孝哲那里受了氣,鄭明月就會跑到她家里來訴苦。這就是身為別人好友的不幸之處。
「那個土匪頭子,又讓你做什麼?瞧你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他對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問話的人是郝英俊。小時候長得粗鼻子粗臉的,十分對不起他那個「好英俊」的名字,初中時則滿臉長著青春旮旯痘,簡直慘不忍睹,可以看的,大概只有身高了。
這幫人已經初中畢業了。花有容是從初中直升上學校的高中部;鄭明月則是在韓孝哲的鐵血教育下順順利利考上的;至于郝英俊,如果不是花有容的死命輔導,如果不是體育兩百分的加分,大概也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和她們開開心心一起在花有容家里慶祝初中畢業了。也就是說,這三個人的孽緣還將延續到高中。
原本在小學四年級的夏天,鄭明月就打算奮發圖強,努力擺月兌補習的命運。
但是她的好運似乎都在那次期末考試用完了,于是——
五年級︰「哎呀呀!英語不及格!」
初中預備班︰「哦喲?思想政治也能考那麼低分?」
初一︰「歷史也不知道。鄭明月,你還算是中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