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景誼雙眼緊閉,面容蒼白,頭上裹著一圈紗布,平躺在病床上,若不是胸口還有因為呼吸而起伏,了無生氣的模樣,真的很像已經魂歸西天。
前晚的車禍,造成一死三傷,酒駕的對方送醫後不治,司機和官澤韜傷勢都未危及生命,可喬景誼卻陷入昏迷,至今已是第三天的下午,仍舊沒有醒來,等得官澤韜心急如焚又束手無策,內心備受煎熬。
「官先生,你自己也有傷在身,要多多休息啊!」
特聘的專屬護士Miss林見官澤韜像尊雕像似的一直守候在妻子床邊,感受到他的情深意重,不禁既同情又感動。
闢澤韜置若罔聞,憂慮的眸光未曾移動一分一毫。
這樣的狀況,他怎麼可能有辦法休息!
醫生明明說她沒有立即的危險,可為什麼她還不醒來?
大掌輕撫那猶如沈睡般詳寧的容顏,他心疼得無以復加。
景誼是如此的縴細脆弱,要怎麼與病痛抵抗?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躺在床上的是他,而不是她!他比她強壯,比她勇敢,比她更放不下心愛的對方,即便是倒下了,也絕對會努力醒來,舍不得讓她擔心難過。
「你要把自己照顧好,等她醒來,才能好好照顧她呀!」Miss林好心給予安慰和鼓勵。
這年頭,英俊多金又這麼愛老婆的男人簡直比北極熊還珍貴,病床上被他所愛的女人可真幸福,希望她也能幸運度過這一劫才好。
「妳去把醫生叫來,叫他們再仔細檢查,到底為什麼醒不過來?」官澤韜久未開口的嗓音低沈沙啞。
「晚點醫生就會來巡房……」Miss林看了看手表說道。
「現在!」他不耐的低吼,霸道的堅持。
Miss林噤若寒蟬,趕緊依言照辦。
闢澤韜眉心緊擰,煩躁的吐氣。
他沒辦法這樣枯等,卻什麼都不能為她做,如果這間醫院的醫生醫術不夠高明,他不排除轉院的可能。
他把額頭抵上兩人交握的手,誠摯祈禱。「景誼,妳快醒來吧!」
霍地,掌中的柔荑有了幾不可察的動靜,他心口一震,陡然抬眸,緊張的來回審視她的臉以及最先有反應的柔荑。
縴指又輕輕動了動,靜止的眼睫也微微輕顫,官澤韜一顆心高高懸掛,目不轉楮的屏息等待。
未幾,她緊閉的眼簾緩緩掀起,目光先是沒有焦距的望向天花板,凝聚焦距後隨即看了看四周。
「景誼?!」他小心翼翼的輕呼,生怕嚇著了她,壓抑著內心的欣喜若狂。
听聞叫喚,喬景誼把目光挪向他,對上他的視線,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忽然被他抱住。
「老天!妳終于醒了!」確認她會響應他的叫喚,視線可以和他交會,官澤韜的心情相當激動,忍不住一會兒緊抱住她,一會兒捧著她的臉瞧,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走……」喬景誼一醒來就受到這麼激烈的對待,想要起身卻沒有力氣。
「妳受傷了,先別起來,我去叫醫生。」察覺她想起身,他輕按她肩膀,低聲哄慰,習慣性的欲在她眉心印上一吻,這才赫然發現胸膛被她的小手抵住,還有瑟縮的反應。
他困惑的頓住動作,柔荑的抵制雖然力道很輕,阻隔的距離也只有一臂之遙,他卻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彷佛這一推,被她推得好遠……
欣喜的感覺凍住,他納悶地問︰「景誼,妳怎麼了?」
「先生,請問你是誰?」喬景誼比他還納悶。
輕聲疑問卻恍如雷殛,劈向官澤韜。
她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是誰?!
心中霍然一陣恐慌,他趕緊鎮定心神,僵硬的牽起嘴角。
「景誼,別開這種玩笑了……」他安慰自己,是她頑皮的惡作劇。喬景誼定定看他,眸底有著防備。
這男人好奇怪,為什麼他對她又親又抱?又怎麼知道她的名字,還一副跟她很熟的樣子?還有,她為什麼這麼虛弱?
闢澤韜心悸,血液在她陌生卻沒有任何虛假的目光下緩緩凍結,空氣突然間變得稀薄。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真的不認識你!」喬景誼再度開口,坦白直述,渾然不知這簡單明了的一句話,卻像抽打在他心中的鞭子,劃開一道傷口,痛楚的流出血來。
他僵住,臉色頓時刷白。
他最深愛的妻子,竟然不認得他? 狘br />
病房里,官澤韜忐忑不安的站在一隅,看著主治醫生和護士為妻子做檢查,並詢問她的感覺和狀況。
闢澤韜的心情憂喜參半,她能夠蘇醒過來,沒有其它重傷,已是不幸中的大幸,值得欣慰,可是,方才景誼剛醒來時的反應和眼神都很不對勁,令他此刻擔憂得猶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听著醫生和她的對話,一顆心愈來愈冷。
「……小姐,請妳試著介紹妳自己好嗎?」醫生要求道。
「介紹?」喬景誼愣了愣。躺在病床上還要自我介紹?好奇怪!
「對,因為妳這次發生意外,頭部有受傷,所以我需要評估確認一些問題,請妳說說妳的姓名、年齡、生日、職業……可以詳細一點更好。」醫生噙著和善笑容,耐心誘導。
她看了看一屋子陌生的人,有些惶惑,可醫生的專業權威感還是讓她乖乖听話。
「我叫喬景誼,景色的景、友誼的誼,十月十三日生,今年二十二歲,剛從C大傳播系畢業……」眾人訝異而凝重的神色令她緩緩停下敘述,不安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在妳昏迷之前歷經了一場車禍,頭部受到了撞擊,以至于可能造成部分記憶喪失,也就是俗稱的失憶癥。」醫生答道。
「失憶?!」喬景誼訝然低呼。
現在是什麼狀況?拍戲還是作夢?怎麼會出現這個字眼?
「是的,因為根據妳剛才的敘述,記憶可能停留在二十二歲那年,而現在已經是七年之後。」醫生繼續說。
「怎、怎麼可能?這太夸張了吧!」她臉色僵凝,震愕失措。
「護士,把電視打開,轉到新聞台。」醫生下指示。
護士小姐明白醫生意思,立刻依言照做,按開掛于牆上的液晶電視,選擇有標示日期時間的頻道。
喬景誼一看,呆若木雞,腦袋一片空白,心情紛亂不已,感覺不可思議極了。
她居然忘了七年之間的記憶?
這麼扯的事,居然發生在她身上?
在此同時,醫生和官澤韜交換了眼神,官澤韜朝病床走近,醫生隨即再向喬景誼問道︰「景誼小姐,妳認得他嗎?」
疑惑的目光朝方才忘情擁抱她又意圖親吻她的男人看去——他身形偉岸高大,雖然下巴布滿胡髭、額前黑發垂落,卻絲毫不損他深刻俊挺的五官。
她不能否認他的出色,也因此,如果見過他的話,應該是不會忘記才對,現在沒印象,代表真的沒見過。
「不認得。」喬景誼肯定的搖搖頭。
「景誼!」再次听到她篤定的回答,一字字彷佛撞擊上他的胸膛,官澤韜抑制不住受到沖擊的心情,激動的伸手揪住她的臂膀。「我是官澤韜,是妳的丈夫,妳怎麼會不認得我呢?妳再仔細看清楚一點!」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可以忘記其它事,但怎麼可以連他也忘了?!
捕捉到話里的重點,喬景誼不禁錯愕的呆住。
丈夫?他居然說他是她的丈夫?!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醫生、醫生……」喬景誼害怕起來,向醫生求助。
「官先生,你先冷靜一點,別激動,這樣會嚇到病人的。」醫生護士不約而同的上前制止,扳開他的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