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這麼慢?看來你遠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關心她呢!」伊麗莎白嫵媚又凶狠地揚聲大笑,同時丟給雨果一把手銬,指了指近門處另外一把座椅,「關門,上鎖,銬上你自己。」
雨果一一照做,「伊麗莎白,婚禮的事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但這件事和阿美茵毫無關系,你不該遷怒于她,你要我的命,你拿去,不要傷害她。」他的語調仍然平緩,但冷汗早已濕透他的衣服。
伊麗莎白取出另外一柄手槍,純金槍殼的左輪手槍,「沒有人可以那樣污辱我,就連你也不可以,雨果!」她雙目噴火,「不過我並不是殺人狂,我不要你們倆的命,我只要你們其中一個人死!這兒有個游戲,這柄槍里有一發子彈,一下射自己,或兩下射對方;一人一個機會,依次輪換,直到有人死去。」伊麗莎白把一直握在手里的象牙柄的掌心雷收進拴在大腿外側的槍套里,她以為她已經控制全局,「雨果,看在我們青梅竹馬的分上,我讓阿美茵先開始。」伊麗莎白把左輪手槍塞進阿美茵沒有被銬住的右手里,「一下射自己,或者兩下射雨果。」
「我先來、我先來!」雨果狂喊。
「閉嘴!不然我一槍斃了她!」伊麗莎白狂躁地說。
「阿美茵、阿美茵,听我說,你射我、你射我。」雨果急道。
阿美茵看看手里的槍,又看看雨果,「一下射自己,或者兩下射雨果,為什麼?」她不解地追問。
雨果哭笑不得,伊麗莎白則差點被氣死,「不要給我裝傻,我才不吃你那一套。這柄槍有六個彈槽,一發子彈,如果你對自己射擊一次,你的死亡幾率是六分之一,如果你對雨果射擊兩次,雨果的死亡幾率是三分之一,這個游戲只要一人死亡,立即終結,不管你們倆誰活下來,我伊麗莎白發誓絕對立即放他離開,終生不會加以傷害,我以父親天才雷的名義起誓。」伊麗莎白鄭重地說,「現在,阿美茵,如果你想活下來,就對雨果開槍,你可以開兩槍。」伊麗莎白的語調越來越誘惑,「你不想活下來嗎?阿美茵,你還這麼年輕,想想你那個四分衛的男朋友。」
雨果臉色微變,但這種情形下他也不好追究。
伊麗莎白站在阿美茵身後,托起她的雙手,把槍管對準雨果,「記住,你可以射他兩次,或者射你自己一次。」
雨果不住地在對面嘶聲叫喊:「阿美茵,看著我的眼楮、看著我的眼楮,听我說,我要你射我,我請求你射我,听見沒有,阿美茵?」
阿美茵只覺得腦袋轟然作響,她很詫異雨果的聲音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難听,他原本嗓音多麼美好呀,像絲絨在皮膚上輕輕摩擦一樣。阿美茵突然發問:「伊麗莎白,我該怎麼開槍?」
伊麗莎白再度差點被氣死,「扣——扳——機!」
「哦!」阿美茵深深吸了一口氣。
「阿美茵、阿美茵,射我、射我!」雨果不斷地說,他不介意被她打死。他真的一點一點都不介意。
「阿美茵,射他!」伊麗莎白貼在阿美茵的耳邊不斷鼓動。雨果,你不是愛這個傻丫頭嗎?好呀,想必你死在她手里也是心甘情願的,那麼你就去死吧!她無比怨毒地想。
阿美茵雙手顫抖。
雨果仍是不斷地說:「射我、射我。」
「射自己一下,或者射雨果兩下。」阿美茵希望自己沒有搞錯游戲規則。
伊麗莎白第三次差點被阿美茵氣死,「是的。」她粗聲粗氣地回答。
阿美茵把手里的槍調轉了一個方向,槍筒對著自己,「射自己一下,好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扣動扳機。
「不要、不要、不要!」那一刻,雨果幾乎被阿美茵冒險的舉動嚇瘋。
「嘎噠!」空彈。
阿美茵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射自己一下,我射完了。」她轉臉對伊麗莎白說。
伊麗莎白黑著臉,「游戲還沒完呢!」她奪回手槍,重新旋轉轉輪,丟給雨果,「該你了!」
阿美茵沖雨果微笑,雨果卻惡狠狠地瞪了阿美茵一眼,阿美茵嚇了一跳,雨果從沒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看她。
「這麼蠢的女人,死了也是白死!」雨果接到槍之後立即把槍管對準阿美茵。
伊麗莎白喜出望外。他竟然要殺死她?什麼他愛她?在生死關頭,雨果還不是一樣選擇自保。
伊麗莎白絲毫沒有察覺她把她自己放進了一個極端危險的境地,她站在雨果對面,雨果手上有槍,而她防身的小手槍被她放回了槍套,雨果有兩次射擊的機會,他射出實彈的機會是三分之一,他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勝算。
雨果連扣兩次扳機,砰然一陣巨響,伊麗莎白尖叫著捂緊肩膀猛退一步,雨果已經拖著笨重的座椅奔到了伊麗莎白的跟前,一拳把她打倒,飛速地奪下她綁在腿側的槍套。
「鑰匙!」雨果用槍指著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拉了拉項上的銀鏈,不住地哀號:「雨果,我爸爸一定會殺了你,他一定會殺了你!」
雨果完全不去理會她,他先打開阿美茵的手銬,又打開自己的。
阿美茵松了松手腕,立即要上前查看伊麗莎白的傷勢,雨果用力扣住她的雙肩。
「雨果?伊麗莎白……」阿美茵想說伊麗莎白受傷了。
「啪!」阿美茵的臉被打得甩過來又甩過去,耳中猛起一陣劇烈的轟鳴。
阿美茵根本來不及驚訝,雨果的第二掌已經摑到。
不要說阿美茵目瞪口呆,就連伊麗莎白也嚇得暫時忘了創口的劇痛。
「我叫你射我、我叫你射我、我叫你射我!」雨果猛地把阿美茵摟進懷里。
伊麗莎白看到雨果竟然流下淚來。而阿美茵也感受到了背脊上一陣又一陣溫熱的濕意。
伊麗莎白的槍傷雖然嚴重,但還不足以致命。雨果托柯里斯盡快將阿美茵送回紐約。
雨果不知道這次雷先生會給他如何嚴厲的責罰,要他的性命也說不定。他在伊麗莎白的婚禮上斷然拒婚,他還槍擊伊麗莎白……伊麗莎白是雷先生的心肝寶貝,他如何能輕易放過他?如何能?
雷先生曾經說過,在伊麗莎白出生之前他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能令他手足無措六神無主。
雨果不是沒有動過逃走的念頭,但他怕雷先生無處泄恨,會轉而報復在阿美茵身上,他只好咬牙留下來。
「你知不知道伊麗莎白是我的女兒?」雷先生走進門來,劈頭就問。
「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她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雷先生又問。
「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雷先生再問。
「知道。」雨果知道這一次必然凶多吉少,「我不是故意的。不管我曾經對伊麗莎白做過什麼,我都不是故意的。」雨果並不是要為自己辯解,但他不想師父過于傷心,他是雷先生一手培養出來的,結果他卻傷害了他最心愛的女兒。
「你是情不自禁?」雷先生冷笑。
「我是。」雨果硬著頭皮回答,每次和伊麗莎白沖突都是為了阿美茵,他不能不向著阿美茵,他不能不保護阿美茵,因為他喜歡阿美茵。
「你多麼幸運,找到一生摯愛。」雷先生的語氣里有三分嘲諷,三分無奈,三分向往,一分淒然。
雨果不由斗膽抬頭正視師父。
「我沒有這麼幸運。」雷先生的表情又變得慈愛起來,「柯里斯沒有,看起來,我的小麗萃也沒有。但是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