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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太陽出來了 第21頁

作者︰公孫羽

木耳已經恢復鎮定,「先上去,隨時準備破門。

木耳微微超重,但行動起來一樣迅疾如風。

「東曜怎麼了?」五采跟著躥上樓。

「不知道。可能會對光芒不利。」

東曜一手將光芒推倒在一邊,然後整個人面對面貼到了門板上,他的一只手扶著門框,一只手按在門鎖轉軸上。

東曜很高,很壯。厚實的肩膀、巨大的頭顱,此刻都在脆弱的輕顫,像荒蕪草原上一只重傷絕望的獅。光芒看著他,不由慢慢止住了哭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聲音慢慢地低回流轉,像電力不足的隨身听努力地卷動磁帶,緩緩地走調,緩緩的。

門外,揚手欲打門的五采和木耳听到這一連串傷心欲絕的質問,同時僵住了動作,再度面面相覷。

扁芒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恐懼,身不由己地走到東曜身後,抬手拍拍他的背脊試圖安撫他。她沒料到東曜會發狂,更沒料到他會傷心。

當光芒的指尖觸及東曜後背的那一剎那,東曜像觸了電一樣猛然一震,接著他飛速轉身擁住她。他將她的臉龐緊緊按在胸口,他使出全身力氣擁抱她,似乎想將她攪出汁榨出液,然後像蜘蛛對待捕獲物一樣將她的一切吸入月復中。

扁芒覺得痛,覺得窒息,但她選擇了沉默。她好喜歡好喜歡他,如果知道今天那番話會如此傷他,她死都不會說。

「你不可以這麼對待我!我不允許你這麼對待我!我不允許!」

「叮叮冬冬。」光芒突然听到一串玲瓏的輕響。

那是什麼?地板上一閃一爍的是什麼?

她的衣扣,光芒抬眼,本能地想喝止想呼救,卻看到了一滴圓圓的淚珠從東曜的眼角、面頰一直滑落到地上,碎裂在那些紐扣中。

「我不允許!我不允許!」東曜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

于是,光芒選擇了沉默。

不是旖旎的夜晚,不是浪漫的夜晚,不是甜蜜的夜晚,也不是瘋狂的夜晚。

「光芒,太陽出來了。」東曜貼在光芒耳邊,有點膽怯地低語。

扁芒輕輕推開他的手臂,翻身坐起。

既然太陽出來了,那麼天就亮了。

扁芒彎腰審視自己的衣服,好像都不能穿了。她有些懊喪,拾起了衣服,又輕輕甩到一邊。

幅度很小的動作,但東曜還是吃驚了,他從沒見過光芒發怒。所以即使她表現出這麼輕微的怒意,他都覺得膽戰心驚,「光芒?」好怕她不理他。

「嗯?」仍是那麼溫柔的回應,也許慢了半拍,但到底答應了。

東曜突然不知道該覺得安心還是該覺得心疼,「光芒你相信我我沒有預謀,一切都是情勢所逼……」他必須宣告他的所有權,他不要她跑開,「我真的一直打算等到你也願意的時候,可是,你知道昨晚我也並不是……」為什麼越想解釋清楚越說不清?老天保佑,不要讓她誤解他對她是隨便的。

扁芒一直蹲在那里,盯著那堆破損的衣物,等他說完,淡淡應一聲。

「光芒!」東曜焦躁,她是喜是怒是悲是怨,哪怕是恨,也至少讓他知道一下。

扁芒終于轉過臉,很溫柔地看著他,「沒關系的,是我自己願意和你談戀愛的。」硬擠出來的笑容,故作的灑月兌。

「光芒,我發誓,以後只要你不情願這種事再也不會發生,我發誓!」

是嗎?假若她再次說要分開呢?他不會再這樣強留?不,他會,他一定會。他自我他自私他自大,他無賴加混蛋!扁芒在心里抱怨,嘴上卻仍淡淡地答應了︰「嗯。」溫柔、順從、委曲求全、逆來順受。因為她好喜歡好喜歡他。

「會不會恨我?」哪怕一點點?東曜心虛地等待答案。

「你是因為愛我嗎?」光芒不答反問。其實不問也知道,他已經表現得那麼明顯,明顯得過頭,狂野得驚人,「所以,不,決不。永不。」

東曜剪短了一件長袖T-shirt和一條牛仔褲,又找出一件貼身的夾克給光芒作小風衣,三兩下便解決了光芒的著裝問題。

「竟然一點都不難看呢。」

會嗎?光芒不太相信。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唔,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一定要去上學嗎?請一天假也無所謂。」

「要去的。」

「可是你看起來很、很疲倦。」東曜斟酌措辭。

「是呀,有些累。」光芒竟然順著東曜的話說下去,絲毫沒意識到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場合進行這樣的對話有些暖昧。她有些心不在焉。

雖然心里百般不情願,但光芒還是听話地隨著東曜一起下樓用早餐。

「小五早!木木早!」東曜志得意滿地對死黨招呼。

饒是木耳這樣穩如泰山的人物也一口牛女乃「噗嗤」噴出來,五采更是失態到嚼了一半的荷包蛋從嘴巴里掉出來都不自覺。枉他們兩個為他擔憂了一夜,他恢復得倒快,倒徹底!

扁芒察覺了木耳和五采異樣的目光,不由朝東曜背後縮了縮。可是東曜急于展示她,根本由不得她躲藏。會將在乎的女孩子拿出來展示炫耀,是因為篤定她跑不掉了。

一頓早餐吃下來,木耳和五采也徹底明白為什麼東曜會對相貌並不出眾的光芒神魂顛倒。她竟然那麼溫柔,溫柔得一味地容忍、退讓,什麼都不敢主動爭取。木耳和五采絕對欣賞個性獨立堅強的女孩,但他們也打心眼里喜歡光芒這種徹頭徹尾的溫柔。沒辦法,這是每個男人的原始本能。

等東曜和光芒離去,五采有點擔憂地說︰「光芒沒有那麼大膽也沒有那麼大方,東曜的做法實在過激。」昨晚發生了什麼,他們也是心知肚明。

「那女孩一直有點魂不守舍。」木耳都發現了,東曜卻毫無所覺。

東曜自始至終毫無所覺,他武斷地認定他和光芒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

一整節課,光芒都盯著英語新學期分級測驗的卷子發呆。

鮮紅的37分。

當然,這並不是她的真實水平,那天的測試她只做了十五分鐘就開始頭昏腦漲。

從賓芬口中,光芒也知道「九月墮胎潮」、「大學生同居風」。不過,那些古里古怪神神秘秘讓人臉紅心熱的說法只令她覺得不可思議。在她的人生經驗中,本本分分的女孩子都應該本本分分地去結婚,失足月兌軌的行為理所當然罪無可赦。

東曜實在是極端的自我、極端的霸道,昨天在馬場她準備了那麼多話想一吐為快,她想和他好好談一談她的處境、她的心態、她的困惑、她的不安,以及她和他的不合適。

哪知她剛說到「夠了」,東曜就炸了。

在昨天那個荒謬的,令她極端不舒適的夜晚,他一再狂躁地宣稱,你生下來,長這麼大,就是為了一件事——屬于我。

「光芒光芒光芒!」關切地低喊。

扁芒費力地抬起頭。

「怎麼了?睡了這麼久?下課了,快站起來活動一下。」英文老師並沒責備光芒課堂上打盹。

睡了?她睡著了?怎麼回事?光芒以掌心按住一陣陣發昏的額頭,支撐著站起來,要回老師的話。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要不要去醫務室?」已為人母的老師一迭聲地問。

這邊光芒已經支撐不住,搖搖晃晃再度坐倒,「不要緊不要緊,大概昨天沒睡好。」聲音細弱的好像被什麼重物壓住了。

「還支持得住嗎?要不回去休息吧?是太擔心測試成績嗎?不怕的,白痴都能將英文念好的……」好心的老師站在光芒身邊溫柔的安慰。這個瘦弱的女孩實在令人忍不住要關懷照顧,她天生有一種很縴柔的氣質,「手這麼冰涼?是不是來例假了?我女兒也是……」老師壓低了聲音,慈愛地嘮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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