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引起賓芬注意力,五采越笑越開心,「小姐,我一直在嬉皮笑臉。」
而光芒呆呆地玩味起,「可愛的丑小鴨」這幾個字,可愛的丑小鴨說到底仍是一只丑小鴨呀。
今天的太陽有氣無力地掛在天上,被漂浮的雲彩遮得忽明忽暗。
可可手頭的實驗進入白熱化階段,臨時撂個電話來說分身無術,不能三陪。
「這!」賓芬掛掉電話,模模自己的肚皮再模模光芒的,「加油加油,吃垮我家老頭子,讓他的錢包潰不成軍!」
賓芬的父親賓鐸堪稱二十四孝老爸,賓芬對他橫鼻子斜眼楮他仍老著臉皮不住賠笑。賓鐸是當今影視圈里數得出名號的人物,在外面威風八面,一到女兒跟前就伏低做小。
賓芬對她媽的態度一樣也很惡劣,通電話十句話里有九句半是「你煩死了!」
賓芬殷勤地為光芒夾菜裝湯,卻一再把老爸夾過來的菜摔到餐台上。
扁芒都替她不好意思。賓鐸無計可施,訕訕地對光芒說︰「阿芒,我家芬芬最听你的話,你們是姐妹淘,她有什麼事情做不對,你要多多提醒她,這種共同成長的美好經歷是一輩子最寶貴的財富。阿芒,叔叔說得可對?」
扁芒趕緊點頭,「賓芬在學校里什麼都好,人活潑風趣,老師同學都喜愛她。叔叔放心。」她沒想到自己也可以這麼能言善道,但是吃人家的嘴短,不竭力逢迎捧場還能怎樣呢?
賓鐸立即滿面放光,「芬芬從小到大學習都不要我操心,就一點不好,全無理財觀念,現在每個月花銷兩萬塊都打不住……」
「干嗎干嗎?我說狗咬呂洞賓,宴無好宴,你擺鴻門宴算計我是吧?」賓芬中文爛,卻還最喜歡賣弄,「你留那麼多錢干嗎?倒貼白臉美女?你那麼多票友的小孩子中學就被送出國,一年學費就三十萬!你還敢嫌棄我花得多?我告訴你,你生下我可是違反我的意志的,你欠我的,活該還給我!這叫理所當然情之所至至理名言名正言順順手牽羊物有所值。」賓芬氣勢磅礡地指控。
扁芒忍不住指責︰「賓芬,你怎麼沒上沒下沒大沒小?」
「阿芒,明明是他不對,你不知道他們那一行多黑,油水多足,我花的那點是九牛二虎!好了好了,看在阿芒面子上我不與你計較了。」賓芬白了父親一眼。
用完飯,賓鐸拉著光芒有長有短說了一車子話。
「阿芒,我家芬芬作息不固定,你要叫她改正。」
「阿芒,我家芬芬中文薄弱,你要督促她多看點成語格言。」
「阿芒,我家芬芬晚上要喝過煮溫的牛女乃才睡,你要看著她不要叫她忘了。」
「阿芒,我家芬芬比較惹眼,有什麼不好的男孩子糾纏她,你要第一時間告訴叔叔……」
賓芬目送父親開車離去,「導演當久了,人都瑣碎了!討厭!」
「賓芬,你怎麼都不和你父親說再見?」光芒實在看不慣賓芬的忤逆,「你父親拿你當掌上明珠那樣。」
「掌上明珠?我看是腳底暗珠!你認識我快一年,我父親這是頭一次現原形來看我,從小到大我見到他的次數用腳趾頭都數得完。我媽和他一丘之貉狼狽為奸,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忽略我,視我如芝麻!」
「是嗎?忽略得你錦衣玉食?」光芒輕輕說。
「物質上的滿足算什麼?」賓芬嗤笑。
「不算什麼?」光芒苦笑,「假若我帶你回我家,你知道我的父母會怎樣嗎?」
「怎樣?」賓芬小心翼翼地問,光芒一向對自己家里的情形諱莫如深,「夾道歡迎放鞭炮?拒之屋外閉門羹?」
「應該會殺了那只打鳴雞招待你,等你走後,狠狠責罰我的自作主張,家里人都不夠吃,還敢擺場面招待同學。」光芒深深埋下頭,掩飾此刻的神情。
「阿芒,你是不是討厭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答應你,我痛定思痛我痛改前非!」賓芬最怕討不到光芒歡心,「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心塌地地動山搖搖搖欲墜。」賓芬搜腸刮肚尋找可以證明自己決心的詞匯,「墜鐙執鞭……」完了,江郎才盡理屈詞窮。
扁芒心不在焉,「不是,我不討厭你,我……」她想說,我哪里有資格討厭別人,終于沒說,「我只是覺得你我是如此不同,真的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一樣。」
☆☆☆
「老媽,你又發財了?寶馬5系列!」東曜圍著新車團團打轉,「爸爸不過開輛大別克。」
「你等著吧,他一定馬上就換!」林優冷笑。
東曜挑挑眉,爹媽明明已成怨偶,卻拖著不肯離婚,美其名曰不敢傷害兒子稚女敕的心靈。東曜無意擔當這麼大的罪名,他以為父母不離婚是因為找不到更合適伴侶,索性這麼干耗著,維持社會形象。
「只要你仍把遺產中的大部分留給我,我雙手雙腳贊同你去尋找第二春,媽媽。」東曜嬉皮笑臉。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小東西!」林優笑罵,她以為兒子是和她開玩笑,「怎麼樣,這里的菜好不好吃?」一頓飯,六千多,還敢挑剔,遭天譴哦。
「媽媽煮的白粥最好吃。」東曜輕輕地說。
「什麼?」忙著找車鑰匙的林優沒听清。
「媽媽,整形這麼賺?我跟你學徒好不好?」
「學徒?整形科是除腦科之外最精密的手術,你以為是裁衣服,學徒?」林優賞給兒子一個爆栗,「你假期有比賽嗎?」
「有。」
「上次听你說你們現代五項比馬術的時候竟然是現場挑馬,媽媽想了好久,覺得風險太大,若是那馬特別烈,你不是會被它摔下來嗎?媽媽有個病人說有一種專門防止騎馬時跌傷的防護工具,英國就有得賣,你快快去買一套,多少錢都不要緊。」
「媽媽,我練現代五項已經十一年了,若要折頸斷腰,也早就發生了。」東曜冷笑。這種遲到的關懷當真非常諷刺。
「兒子!」林優訕訕地說,「哦,對了,你爸昨天晚上神神秘秘地給我個電話說,瞧見你的小女朋友了?幾時帶給媽媽瞧瞧?」她存心討兒子喜歡。
東曜恰在這時看見相攜離去的光芒和賓芬,「給你瞧什麼?瞧我和她幾時緣盡,就像你和爸爸?」
近情情怯。
一百六十的智商,貌合神離的父母,為了不斷獲勝磨煉出的野心與機心,令東曜無法用單純的態度來面對他的感情。
東曜和五采、木耳合租了郊區一個廢棄倉庫改建的公寓,毗鄰一條很荒寂的馬路,四周都是農田,屋前有一棵兩人合圍的老榕樹。
鮑寓是復式躍層,樓下是客廳、廚房,樓上是三間帶獨立衛生間的臥房。天台上有個露天小花園,可以賞月邀星燒烤納涼。
客廳最出彩的是全玻璃扶欄的樓梯,一級一級的原木梯級好似懸浮空中一樣,輕靈而巧妙。
客廳的中庭吊燈,采用光縴照明,可變換不同照明色調。一組五顏六色的仿皮沙發擺放在吊燈下。五采剛洗完澡,裹著粉色浴巾敷著面膜懶懶倚靠在沙發上,喝著木耳調制的雞尾酒。
「回來了?」五采舉了舉杯。
「要不要來一杯?」木耳好脾氣地微笑。
「好。」東曜甩甩頭發上的汗珠。
「東東,你先去洗個澡,好臭!」五采皺皺鼻子。
「對不起,本少爺現在沒有沐浴的閑情。」東曜獰笑著撲在五采身上。
「東東真是好毅力,早上五公里,晚上五公里。」木耳夸贊。
「反正我每日總要練越野跑。」東曜不以為意,「不是人人都有你那種億萬富翁的老爸,成天在家養肉就成,我們還要沙場揚威建功立業呢!」東曜出言不遜,故意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