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時無刻的想。」他說的是實話,她是他的強心針、特效藥。
『我也是。』她軟聲附和,這時才發現下屬正站在她桌邊提醒她開會時間已到,一種被捉包的羞赧熱潮頓時從腳底迅速漫上腦門。『現在有會議要開,不能聊了,再聯絡哦!』
彼端的她匆匆的收了線,這一頭的紀墨然也迅速的沒了笑容。
交談一結束,仿佛就像歡樂夢境倏然消失,陡地回到現實里。
和她講電話的這一段簡短時間,是他這陣子里最愉快的時光,听她嗔怒、叮嚀、調侃、撒嬌……都能令他暫時忘卻一切。
她就像他的精神食糧,和她隨意的聊一聊,勇氣可以重新凝聚,斗志可以重新高揚。
其實他沒有想象中的勇敢堅強,對未來的茫然,治療的辛苦,不斷啃噬著他的信心。
他的確需要她的陪伴,起碼在心情上會有正面的幫助……他原先的決定,不禁有些動搖了。
他很想告訴她實情啊!不過,也僅只是想想罷了。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再反復。
第九章
時間還是一分一秒的迅速流逝,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往前推進。
像管爵如這樣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即使是相思成災,也依然能夠把工作做得有條不紊、杰出優秀。
之前跟紀墨然提過龍懋建設的案子,很快就到了提案比稿的日期,管爵如帶著愛將小柳,一只見習菜鳥,和充足的資料及準備,一同前往龍懋建設公司爭取這樁生意。
避爵如有個好習慣,工作上的事情總是會提早,提早準備、提早完成、提早出發。
尤其是參加提案比稿時,時間充裕,儀態才會從容;儀態從容,氣勢才會出來;氣勢出來,說服力才會夠。
她穩健的駕著車,身旁坐著小柳,後座是菜鳥,神態輕松不見絲毫即將參與競爭的緊張。
倒是菜鳥和小柳,緊張得半死!前者是因為菜鳥沒見過世面,而後者則是因為這個案子的企劃,管爵如放手讓她去做,因此待會兒上台提案報告的人就是她。
「主任,我我我……好緊張啊!」小柳連說話都結巴了。
「難免的,凡事總有第一次嘛。」管爵如看了臉色蒼白的她一眼,莞爾失笑,安撫她。「別緊張,做幾個深呼吸,不要自己嚇自己。」
小柳听話的依著她的方法做。
吸……呼……吸……
「還是不行啊!我現在緊張得胃痛,心跳快得像擂鼓,講話還會跳針。」她搖著頭,對自己沒信心,怕搞砸了這個不算小的CASE。
「不行也得行,你不跨出這一步,將來要怎麼獨當一面?」管爵如軟硬兼施地說。「就像我們在公司里演練那樣就行了。」
「是啊,早上演練的時候都沒有問題嘛!」菜鳥也試著給小柳鼓勵。
他們很快的抵達建設公司的辦公大樓,管爵如停好車,但沒有熄火。
「還有時間,來,我們再演練一次。」她讓小柳再更熟悉些。
小柳咽咽口水,硬著頭皮演練,表現雖然沒有在公司時那麼穩,但也算差強人意了。
一邊幫她鼓勵打氣,他們一邊前往進行比稿的地點,坐在會議室里等候。
這次的比稿,連同「新世代」在內,只有五間廣告公司競爭,基本上勝算很大,所以管爵如試著讓小柳上場。
很快的,開始提案,小柳的臉色隨著提案的進行愈來愈難看,到最後幾乎皺成了包子。
「主任……我真的不行,我胃好痛!」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怎麼了,小柳胃痛的程度愈來愈嚴重。
避爵如俏臉一凝,眯眼打量著她。
接下來就輪到他們上台提案了,現在才來出狀況?
可那蒼白臉色、痛苦神情和額間密布的細汗,都證明了小柳不是故意退縮,而是真的不舒服。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上台提案。」她明快果斷的做了決定,迅速翻著準備的資料。
幸好她在听小柳演練時有些印象,現在臨時上台還不至于完全模不著頭緒,反正企劃人員的基本條件就是舌粲蓮花,只要捉到大方向,然後加油添醋的去掰就沒錯了。
很快的,五間廣告公司都輪過,建設公司請大家回去等通知,明天中午以前就會宣布結果。
避爵如和菜鳥扶著小柳走回停車場。雖然比稿已經結束了,但她的胃痛卻還沒有停止,甚至沒有稍緩。
「小柳,你這樣痛下去不行,我看我還是送你到醫院去掛急診。」管爵如覺得不能大意。
「也好。」小柳揪著胃部,痛得冷汗直流,連站都站不挺了。
見狀,管爵如當機立斷,開車載著他們前往最近的大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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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小柳被醫生診斷得了急性腸胃炎,此刻正躺在醫院的急診室病床上吊點滴。
避爵如站在她的病床旁搖頭嘆息。「給我出這種狀況,真會被你嚇死!」
「對不起啦,主任,我下次不會再把早餐的飯團留到午餐才吃了。」經過醫生的診間,她這才想起自己吃進了哪些可疑的東西。小柳尷尬地笑,不好意思給別人添了麻煩。
「你還要記得以後不要在提案前亂吃東西。」管爵如實在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完全被打敗。
小柳吐了吐舌頭。打過針以後,胃不再那麼痛了,只是痛過那一陣,覺得流失了很多體力。
「你在這兒陪她,我去幫她拿藥,順便打電話回公司。」管爵如交代菜鳥之後便快步離去。
她先去批價繳費,再繞到位于大門的藥局等領藥,同時撥打電話回公司向上司報告。
「……對,是小柳,急性腸胃炎……沒事了,我們三個現在都在醫院……」電話那頭是總經理紀鴻然,管爵如應答著。
她的視線移向藥局的號碼燈示,發現顯示的號碼和她手中的單據號碼還有段距離,目光開始漫無目的的環顧著四周。
「嗯,提案已經結束了,明天會有消息……好,我會看情況,如果接近下班時間就不回去了……」不經意間,她驀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亂瞟的視線陡然鎖定目標,睜大雙眼定楮打量。「好的好的,我知道,總經理再見。」旋即急匆匆的結束電話,趕緊追上那抹身影。
「奇怪,怎麼那麼像啊?」她納悶嘀咕著,腳步未停的一直跟著。
不可能呀!墨然現在人不是在紐約嗎?天底下真有這麼相像的人?!
再多瞧幾眼——
墨然沒那麼瘦、那麼蒼白,步伐也沒那麼慢呀!說他像,又似乎不太像,說不像,卻又相當神似……
對方搭的是手扶梯,她也一路跟上了樓,為了想看得更仔細點,還差點撞到牆角。
最後那人抵達了血液腫瘤科,他坐在椅子上等候,她也保持距離的坐在他斜後方,目光不斷端詳著他。
她愈看愈覺得像,可是墨然明明人就在紐約啊!這真是太奇怪了!
心里不斷質疑,然後推翻;再質疑,又再推翻……終于,當另外兩個人出現在那人身邊時,她心口一悸,答案也隨之浮現。
後來出現的是紀媽媽和老三紀斐然!
紀家成員她全都見過,不會認錯的,因此那吸引著她到這兒來的人,除了紀墨然,不可能會是其他人了。
他不是應該在紐約嗎?為什麼會在這里?
他們不過才短短一個多月沒見面,他為什麼會變得這樣形銷骨立?這樣憔悴虛弱?
還有,他為什麼要騙她?
一連串的問號擠爆她的腦袋,也凝聚成一股沖動,她霍地起身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