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隔天一早,當蔣兆彥發現依然沒有任何一個新幫佣來報到,而他的早餐、午餐可能都得再餓肚子時,他便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才行。
他梳洗出門,向外覓食,順便前往工作室追究那做事向來不需要他費心的孫妙如,為何這一次辦事不力,將他的交代當成了馬耳東風?難不成他這個老板,愈來愈沒有威嚴了?
蔣兆彥頂著一張彷佛被人欠錢的臭臉,像陣旋風似的抵達工作室。
一般而言,工作室這名詞听起來就是規模不大,但JJ工作室卻不一樣,合計共一百六十幾坪的一、二樓大店面,該有的部門都有,不過人員比較精簡,且能久待下來的都是能力出色的人才。
大伙兒見著他,感受到強烈低氣壓環伺,無不戰戰兢兢,生怕這脾氣超大的老板會找上自己開刀發飆。
「Cat咧?」雷公嗓一開,眾人剉一下。
「二樓。」大伙兒積極轉移炮火方向的意圖相當明顯,回答得非常迅速且整齊一致,並同時為可能挨轟的特助孫妙如掬一把同情之淚。
蔣兆彥刻不容緩,像火箭筒似的疾步前往二樓。
「JJ,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孫妙如在他踏上二樓的當口就迎了上來,可見一樓同事通風報信的速度也很快。
「還敢說?我昨天不是叫妳馬上給我找個幫佣,結果等到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蔣兆彥一邊走往走廊底的辦公室,一邊責難抱怨。
孫妙如必須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大步伐,有點小喘的連忙回答。「只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實在是太趕了。」
蔣兆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月兌下亞麻質料休閑西裝,隨手扔向一旁的接待沙發,被包裹在軍綠色合身T恤里的健碩體魄,顯得十分昂藏結實,充滿了成熟陽剛的男人味。
孫妙如冷不防的為之吸引,有一瞬的恍神眩惑,但形象向來端莊知性的她立刻恢復過來,沒表現出任何異常失序。
「那仲介公司是開假的啊?不就小貓兩、三只,連個人手都調不到?」高大的身軀坐進高背辦公椅,不悅的挑眉質疑。
「不是啦,因為仲介公司的台籍幫佣目前都有工作在身,而且這樣臨時找人實在有點困難咩。」孫妙如也覺得要馬上找到人的要求有點無理,不禁幫仲介公司解釋。
蔣兆彥從鼻孔重重的哼了哼氣,微斂起張揚的怒意。
他不是真的那麼無理取鬧的人,只不過是霸氣了點,若能平心靜氣些,也是可以溝通的。
「還是我自己登廣告征人?」每當他心里沒主意、不確定時,就會想到問問孫妙如的意見,畢竟她跟了他五年多了,有一定程度的默契和了解在。
「我認為不太妥當耶。」孫妙如馬上表示意見。「有仲介公司先建資料過濾,可以避免很多麻煩,有什麼問題,也有個地方可以申訴或溝通,如果自己登廣告,來的人不知是熊是虎,是阿貓還是阿狗,沒保障,不安全。」總能設身處地的為他考慮周詳。
也對。蔣兆彥沒堅持。
「那到底什麼時候才有人?」這才是重點啊!
「他們說這一、兩天會再跟我聯絡的。」她如實說道。這種事,除非有「嗆司」,否則急也急不來啊!
「意思是不確定有沒有人嘍?」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瞠目問道。
「你就再忍耐一、兩天吧。」她好聲好氣的安撫他。
蔣兆彥頓時垮下肩、癟起嘴,表現出孩子氣的反應。
見他那模樣,孫妙如揚起溫柔笑意。
這男人啊,看起來成熟霸氣,其實根本就像個大孩子一樣,教人不禁被勾起了潛在的母性。
「不然你今天就待在公司里,跟大家一塊叫便當吃?」她知道他犯懶,不會打點自己的飲食,于是提議道。
事實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從三年多前正式成立JJ品牌後,她要和他相處的時間就愈來愈少了,所以心底希冀著,能多多見到他。
蔣兆彥不認同地撇了撇嘴。「如果要叫便當吃,我回家還不是一樣。」呿,爛主意!
天知道,他就是討厭上班的束縛感,才會從事創作設計這種自由的工作,怎麼可能會願意沒事就待在工作室里,綁住自己咧?
「那你只好自己想辦法解決嘍!」她愛莫能助的聳肩攤手,掩飾乍然浮現的失望之情。
「行了,我在回去的路上買點東西,時間到再微波來吃。」說完,便立即起身,像要躲什麼似的忙落跑。
「等等,我順便把一些重要的事報告給你听。」縴手一抬,阻擋去路。
孫妙如不愧是最了解他的得力助手,知道他最怕被公事給纏住,是能閃就閃、能避就避。
落跑失敗,蔣兆彥扼腕。
所謂的重要事,無非就是XX集團的王太太想做一套瑪瑙首飾、XX企業的李夫人想設計一款鑽石項鏈……
煩!
那些人不曉得是盲目跟隨潮流,抑或是真心欣賞喜愛他的設計風格?
近期太多人以能夠買到他量身打造設計的飾品,做為炫耀財富地位、品味眼光的憑借,所以,他挑case,他挑客戶;他看情況,他看奇檬子!
磁場不對,拒接;風格不符,拒接;干涉太多,拒接;時間太趕,也拒接。
由此可見,他愛好自由,喜歡無拘無束。
也因此,外界對他我行我素的說法,好听的就是有個性、有原則,不好听的就是又跩又驕傲。
不過無妨,他活在自己一手創立的王國里,只要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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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小茜做了整整一天的心理建設,終于決定效法三顧茅廬,再度前往蔣兆彥的家。
相隔一天,她重新佇立在蔣家大門前,回憶起前兩天被扔出門外的情形,心情不禁有些復雜,但也更加堅定她說服他的意志。
她是優秀的顧小茜,不能輕易被擊敗,她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她要雪恥,打死不退,使命必達。
湛亮的眸光有必勝的決心,她打直腰桿,抬頭挺胸,像個雄心勃勃的小戰士般走向大門,抬起手,連按三聲門鈴。
三十秒後,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奇怪,該不會這麼早就不在家了吧?」她納悶嘀咕,再次抬手,食指黏住門鈴按鍵。
早上八點半,在這環境寧靜清幽的別墅區里,這毫不間斷的門鈴聲顯得格外清楚響亮,連狗兒都忍不住苞著吠了起來,合奏出吵死人的噪音二部曲。
終于,屋子里傳來砰砰砰的聲響,听得出是踩著憤怒而來的步伐,顧小茜立刻做好心理準備,在門開的那一刻,準確的端起笑臉──
「早安,蔣先生。」喝,好恐怖的臭臉啊!
打招呼的同時,顧小茜心里掠過懼意,但仍強拿出勇氣,以免雙腿不受控制的逃之夭夭。
穿著白色T恤、藍色抽繩長褲的蔣兆彥乍見是她,眼底閃過一抹驚詫,不敢相信她居然又來!
難道他前天不夠凶?都已經用攆的了,還沒用?
「又是妳!七早八早的跑來做什麼?」他凶惡開口,一雙濃眉下是醞著怒火的眼,臉色更是難看得緊。
他昨晚熬夜設計新品,天快亮才入睡,現在還沒睡飽就被吵醒,本來就火爆的脾氣更是不好了。
「不好意思,我是想來請你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接受我們雜志的專訪。」她涎著笑臉表明來意。
相同的問題又重復,對蔣兆彥而言,無疑是耐性脾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