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下就彈開了。」他敦她打開隱藏抽屜,其實那是放太陽眼鏡的設計,現在被他用來放神秘禮物。
抽屜里是亮皮或絨質的內里,本身看起來就極有質感,里頭放了一個水藍色的小盒子,她取了出來,心里猜想著他送的是什麼東西。
「快打開來。」費兆洋心急地催促,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她莞爾輕啐。
噙著笑容將小盒子打開,一枚簡單高雅的鑽戒乍現眼前,黑暗的車廂內,它反射的璀璨光芒顯得特別耀眼。
黎健菁的笑容凝結在唇畔,驟然狂擂的心跳聲回蕩在她耳際。
假如她沒猜錯的話,他送鑽戒應該是有特別的意義吧?
但也有可能是她想太多,這只是他心血來潮的普通禮物,純粹想寵她,沒有其他意思。
她現在該有什麼反應才對?
倘若真以為有特別意義,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別的意思,那豈不糗大了?
就在她腦子亂成一團的同時,費兆洋的心正在受著等待、猜測的煎熬。
他偷覷著她,發現她笑容隱去,眼神迷惘,拿著戒盒的手一動也不動,他緊張地屏住呼吸。
為什麼不說話?
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吧?
盡避他知道她是真的愛他,但是她的想法有時真的很難猜得透,所以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妳不喜歡嗎?」打斷蔓延的沈默,他試探地揚聲。
「你為什麼送我鑽戒?」沒回答他的問題,她反而提出自己的疑惑,還是直接問他比較快。
「欸?妳不明白嗎?」他愣了下,送鑽戒的意思很明顯耶,這幾乎是求婚的公式了,還以為她會知道的。
車子在黎健菁家的巷口停下來,正好可以讓他們好好地談。
「我又不是神,你沒說我就能明白?」事關重大,不能靠猜測,要清楚明確才行。
「那好吧,妳听仔細嘍!」他側過身來,拿過她手中的盒子,正面向她,一臉正經又濃情密意地說。「我心目中的健菁女神,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愛妳、疼妳、尊重妳。」
染上些許水霧的美眸比那枚鑽戒還要晶亮迷人,她動容地瞅著他,美麗的嘴唇有著甜甜的笑意。
目前能和他平順且甜蜜的談戀愛,她就夠心滿意足了,沒想到他已經在為往後打算,決定要和她牽手一輩子。
她很感動他有這份心意,然而,這太突然了,婚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不能沖動決定,她要靜下心來想想,才能給他答復。
面對他充滿期待的目光,她回以深情凝視。
「兆洋,給我時間考慮、考慮好嗎?」怕他感到失望或受傷,她用最溫柔的嗓音和神情說道。
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縱使她難得溫柔,他也還是難掩失望。
原來卓越的身分、優秀的條件不代表能夠無往不利啊!
他癟起嘴,手里的鑽戒突然變得好沉重。「要考慮多久?」
沒有個明確時間,他漫無目標地等待,一定會寢食難安的。
「不會很久。」考慮事情,哪里還有人限時的啊!
「不會很久是多久?」他好擔心。
她含糊地說︰「大概幾天吧!」
「那是幾天?」打破砂鍋問到底。
眸中柔光斂去,煩躁取而代之。很盧耶!
「我又不是常常在考慮這種事,怎麼知道要考慮多久?我們都交往那麼久了,你多等幾天會怎樣?沒有耐性等的話,那我就不考慮了!」她環起胸,別開臉,佯裝生氣。
在他面前,她就是可以這樣偶爾使使小性子,因為深知他愛她,對她的包容像大海,把她當成珍寶在呵寵。
聞言,費兆洋心一驚。
凡爾納繼承權的限期只剩半年了,他慶幸在那之前能夠找到真愛,讓他不至于隨便找個對象敷衍了事。
然而,也就因如此,他已經決定非她不娶!倘若她這一考慮超過半年,或是決定不嫁他,那可怎麼辦才好?
「好好好,不要生氣,我願意等,妳慢慢考慮……」他忙不迭拍撫著她的肩,不假思索地誘哄。說著,突然又覺得不對,趕緊改口。「不,說錯了,是拜托妳盡量考慮快一點。」
看他緊張的模樣、討好的笑臉,她忍不住又噗哧地笑了出來。
「把鑽戒收好,可別等我想答應你的時候,才發現戒指搞丟了。」她把盒子蓋起來,收進他的夾克內袋里。「走吧,時間還早,到我家坐坐。」
她只要一笑,他心情就好了。
下了車,兩人甜甜蜜蜜的手牽手,往住處走去。
鮑寓門口,黎健菁正低頭在皮包里找鑰匙。
這條街大部分是透天住家和公寓,夜間行經的人車並不像大馬路那樣多,騎樓的光線昏暗,還不如有路燈、月光照耀的馬路明亮。
不知為什麼,她愈找愈急,第六感蠢蠢欲動著,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兆洋,我最近有點神經兮兮,常常覺得好像有人跟蹤,心里毛毛的。」平時她都認為是自己太敏感所以沒特別提起,可今天那感覺特別強烈,不由得向他傾吐。
費兆洋聞言環顧四周,除了呼嘯而過的車輛外,一時並沒有發現異樣,不過這里暗了點倒是真的。
「這條街是比較暗一點,這棟公寓也舊了,等妳嫁給我,就搬到我那里去住,到時候,我們再在那附近買一間屋子給黎媽,妳隨時都可以找媽媽。」他直言說著自己的想法,看見她眼里閃爍著笑意,便又繼續說道︰「黎媽年紀也大了,做早餐店要那麼早起實在很辛苦,如果想結束就結束掉,可以享享清福。」
他知道要讓健菁安心嫁給他,就得把黎媽安頓好,況且身為丈夫,他跟她一起孝順母親是應該的。
黎健菁听他的安排里沒有遺漏她的母親,字里行間都是細膩的心思,不禁感到一陣溫暖。
被這樣一個優秀杰出的男人深深愛著,她是多麼幸福啊!
「你去跟我媽說。」她朝他揚唇一笑,終于找到跟她玩躲貓貓的鑰匙。
人家說女婿就是半子,八字還沒一撇時,媽媽就那麼中意他了,這會兒听見他這麼說,一定感動到不行吧!
「好啊,我去求她快把女兒趕出門,這樣我就能明正言順地接收妳了。」他笑嘻嘻地說著。
「呿,想得美!」她使勁推了他一把,轉身開門。
費兆洋捂著被攻擊的胸口低聲笑,趁她專心開門時在她身後鬧她。
驀地,他敏感察覺到似乎有道黑影接近,側頭一看,果然看見有個頭戴鴨舌帽、身穿黑色長風衣的人從右方朝他們走來。
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對方身上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詭譎,那掩在風衣中的一只手也顯得相當怪異。
那人也發現自己已經引起他的注意,立刻慌張地加快腳步,行進間,掩在風衣下的手移了出來,掌中握著一個玻璃瓶,另一手迅速地旋開瓶蓋。
就在幾秒之間,距離拉近,費兆洋瞧清他的臉--
馬正宇。
他來做什麼?!
疑問才浮起,又瞥見他手里的玻璃瓶,心中警鈴便下意識地陡然大響。
「健菁小心!」他倏然大吼,同時一個箭步移向她,背過身抬高手臂將她護在懷里。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馬正宇手中那瓶子里的不明液體也朝他們潑來。
頓時,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氣味。
那些液體部分潑到了費兆洋,他身上的衣料很快地被液體侵蝕,所幸時值冬季,他穿得夠厚,還不至于傷到肌膚。
「該死的,你潑的是什麼?!」危險稍微解除,費兆洋馬上反應過來,震怒咆吼,要逮馬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