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卻不知曹亞純的接近不是那麼單純,反而比蜜蜂蒼蠅還要更具破壞力--
身為召集人的巫崗為了接待其他抵達的同事,讓曹亞純落了單。
百無聊賴的她本想看齊之恆坐在哪,卻發現他身在人群中,視線卻膠著在舞池里的某人身上,這令她頓時想起還有海寧這號人物,于是隨手逮了個人問,確定舞池中那抹粉色身影就是她目前最具威脅的勁敵。
她對她的相貌很陌生,但對她的名字卻耳熟能詳,除了曾在美國的E-mail里看過海寧二字,剛剛更在來的路上听齊之恆不斷提起,早就想會會她了。
想起一年前,齊之恆對那封mail的署名說只是小妹妹,現在想來只覺得是敷衍!
哪個正常男人會把這樣一個青春亮麗的可人兒當成小妹妹?
要是沒當面見到,她或許還會相信,但現在--哼!她壓根兒不相信。
她有相當強烈的第六感,確定海寧就是齊之恆當日趕著約會而拒絕她邀約的對象,也就是他話中有話說自己得加把勁的「有些事情」。
牙根一咬,眸中迸射出嫉妒之箭。
曹亞純見她告別舞伴,似乎正要走向齊之恆,立刻趨上前跟她打招呼。
「海寧?妳就是海寧吧?」
海寧止住往齊之恆走去的腳步,轉頭看見一身黑白色調打扮的陌生女子。「我就是,請問妳……」
「我是之恆的好朋友,曹亞純。」她嫣然一笑的自我介紹,閃爍于眸底的是抹凌厲光芒。
「曹醫生?」海寧訝然瞠眼,沒想到對方竟是個這麼漂亮的女醫生。「我知道妳,妳好。」
「之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妳叫我亞純就好了。」曹亞純表現得很大方,但字里行間卻刻意突顯自己和齊之恆交情匪淺。
「嗯,亞純。」心眼不多的海寧並未察覺,綻開笑容,從善如流地喚道。
「之恆顧著應酬,我一個人好無聊呢!妳陪我聊聊好嗎?」她好無奈的顰眉,讓人難以拒絕。
還是沒听出她話里的怪異之處,海寧看看被眾人包圍的齊之恆,的確是分身乏術,友善地點了點頭。「好哇!」
曹亞純嘴角得逞一揚,隨即無比熱情地牽起她的手,兩人移向餐台拿了餐點飲料後,就轉往僻靜的角落--好、好、聊、一、聊!
「妳跟之恆好像認識很久了?」一落坐,曹亞純即絲毫不浪費時間地開始打探軍情。
「如果認真算的話……」海寧單純地數著手指。「應該有六、七年了,不過真正有聯絡,是在兩年前。」勾起回憶,她笑得甜蜜。
「這麼久了呀!」曹亞純虛應地點了點頭,故作無意地續道︰「其實我也認識妳很久嘍!」
「欸?是嗎?」正切了一小塊蛋糕入口的海寧訝異一頓,但旋即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一定是之恆跟妳提過對吧?」
「不對,我是看見妳寄給他的mail。」她氣定神閑的公布答案。
聞言,海寧心中一凜。
為什麼她會看見她寫給齊之恆的信?
曹亞純馬上洞悉她的疑慮,笑里藏刀地說︰「噢,因為在美國時,我經常去他家里,而且我跟之恆也不是外人,所以妳知道的……」她刻意聳聳肩,說得充滿想象空間。「難免可以看到一些比較隱私的事。」
她的話像道雷,劈得海寧呼吸一窒,臉色愀變,昏頭轉向。
不是外人,常去他家,就連隱私也不避諱……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她的暗戀即將宣告付諸流水,兩年來的用心都是白費?
想到她信里總報告著自己的近況以及對他的關切,內容卻全讓她看見,是否會讓人取笑她的自作多情?一股難堪涌上心頭。
想要告白的勇氣頃刻間潰不成軍,原先沈浸在幸福的心彷佛一下子被掏空,驚愕、難堪、嫉妒……種種情緒襲向胸口,難受得令她快要暈眩。
「海寧,妳可別生氣呀!我不是故意要看妳的信的,而且我對妳的感覺,就像之恆對妳一樣,把妳當成小妹妹、當成好朋友。」曹亞純虛偽地賠不是,卻又故意加重劑量,好打擊她的士氣,以便自己近期進攻。
「妳放心,我沒有生氣。」只是很沮喪!海寧虛弱地撐起一朵笑靨。
「那就好。」曹亞純吁了口氣,暗暗得意地端起餐盤吃蛋糕。「嗯,這口味很不錯,妳吃啊!」還若無其事地介紹著。
海寧失神地吃著,根本食之無味,未幾,幽幽地冒出一個問題。「亞純,之恆親口說當我是小妹妹呀?」
「是啊。」她答得一點都不心虛,因為是真的親耳听過,只不過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哦……」海寧悵然輕應。
為了今天要告白,還大費周章的打扮、準備小魔法,實在太可笑了!
幸虧及時得知這些,否則真說出口,鬧了笑話便罷,還會害兩人之間變得尷尬,說不定連朋友都做不成呢!
曹亞純將海寧的失神看進眼底,不禁得意地勾起唇瓣。
她故意說得模稜兩可,目的就是要海寧自己把話想深了,看她這副模樣,顯然已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這麼一來,可以稍加制止齊之恆和苑海寧如火如荼的進展,而她就可以多加把勁,乘虛而入了。
歷經千辛萬苦,穿過重重阻礙,齊之恆兜了好大一圈,幾乎已是舞會的後半段時間了,才盼到可以和海寧共舞的機會。
大掌觸及縴柔的腰際,鼻間嗅到的是粉女敕香氣,誘人心神蕩漾、為之著迷,可是,他卻發現佳人郁郁寡歡,沒了初到時所見的耀眼神采。
「累了嗎?妳臉色不太好。」俊臉低俯,關切詢問,齊之恆敏銳地察覺到她無精打采。
「大概吧。」海寧盡量不迎上他的視線,以免讓他看見她泛紅的眼眶中盈滿了淚霧。
「那我送妳回去好了。」齊之恆體貼地說,打算提早離場。
「不用了,你還得送亞純。」她澀澀地講。
「我會交代巫崗送她。」他不想繼續冷落她,錯過跟她獨處的機會。
「你們倆是主角,不好提早離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輕輕將他推離,這話讓她意識到,齊之恆和曹亞純平等的醫生身分才是真正登對,心情不由得更加酸澀了。
「不行,我不放心。」他攫住她的手臂,她卻反射地要掙月兌,怪異的感覺開始浮現心頭。「海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妳為什麼一直想要跟我拉出距離?」
兩人退出舞池,他將她帶至角落,覓得可以談話的空間。
海寧低垂螓首,知道他的視線定在自己身上,卻硬是不肯面對他。
他對她愈好,她就愈不可自拔,偏偏在他心里,她依然是當年的那個國中女生……
天知道,她一點都不希望他把她當小妹妹看呀!
曹亞純的話讓她有如晴天霹靂,從飄然雲端跌入無底深淵,只能徑自捧著破碎的心,自艾自憐。
她心情低落,還很想哭。從頭到尾都是她主動,主動戀上他、主動寫信……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不跟他拉出距離,能怎麼辦呢?
唯有趕緊離開他,離得遠遠的,才能痛痛快快哭一場,否則,再沈溺在他的體貼溫柔里,她怕自己會悲傷潰堤,一發不可收拾啊!
可是……好不甘心哪!這些年來的愛戀,真能說喊停就停嗎?
或許,從他口里求證,傷得徹底些,才能讓她真正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