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仁娜仍是正室,陸家看在我們是親戚,你也是京官,才不介意讓女兒當你的妾,你還不滿什麼?等雨荷進門後,你就會發現她比仁娜更適合你。」
「我不想害了雨荷一輩子,我也沒辦法把我自己瓜分兩半,給不同的女人。您就叫陸家另挑別的人家吧,以雨荷的條件,一定有更珍惜她的人願意娶她為妻。」
秦逸磊對他娘親的說法嗤之以鼻。他們家雖不是皇親貴族,也算不上家財萬貫,但絕不致艱困到要靠娶親去得到任何幫助。
「不行!娘就是喜歡雨荷,這次我接她上京,就是希望她直接嫁進我們秦家。」她專制的說。
「說到底,娘親就是不喜歡仁娜!可只要您給她機會,兩人一定能好好相處的。」
「磊兒,你是怎麼回事了,難道你愛那個女人,愛得連娘的話都不听?」
「那是兩回事!」他低吼。「我說過,我不想娶雨荷,不想娶妾,這是任何人都強逼不了我的事。假如娘親仍為孩兒著想,就趁早打消這個可笑的念頭吧!」
說完,秦逸磊頭也不回地離開。
「少爺,您走慢點兒,我跟不上啊——」追出來的蘇銀,氣喘吁吁喊道。
他暫停下前往大門的腳步,回過頭,難得不耐煩的說道︰「那就別跟著,去忙你的事吧!」
蘇銀是娘親的侍婢,跟著他無非是想說服他罷了!
「少、少爺,您就去見見老夫人替您相中的表小姐嘛,您連面也沒見過,怎能斷定不喜歡她呢?听說表小姐和少爺您的個性挺像的,說才藝有才藝、說樣貌有樣貌,而且啊——」
秦逸磊惱了,定定地停下來,一字一句地清楚說出︰「我有仁娜了,才不需要娶妾!你就這樣回去跟娘親報告!」
蘇銀怔住了,因為鮮少發脾氣的少爺,竟對她和老夫人發火了!
她一定要回去報告主子才是,再看看主子要怎樣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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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蘇芳郁找她,仁娜半分都不敢怠慢,迅速趕去供奉秦家祖先的祠堂。
「婆婆,您找媳婦不知有什麼事?」
仁娜感覺到了蘇芳郁的不同,她雖然嘴角帶笑,但是神情卻是格外緊繃,明顯皮笑肉不笑,害仁娜覺得比平日更有壓力。
「今天是初一,來陪我祭拜列祖列宗吧!」
「好。」她松一口氣,接過香,跟著婆婆向祖先一一上香。原來只是此事,那豈不易辦?
「仁娜,我們秦家祖先都是讀書人,門風也儒雅,跟蒙古應該完全不同。你在我們家……過得可辛苦?」蘇芳郁拍拍她的手。
「不辛苦,我很高興,因為有相公在。」仁娜對婆婆的示好感到受寵若驚,感動又慚愧地道︰「婆婆,我現在雖仍才疏學淺,但會努力學習,做一個配得上秦家的媳婦。」
「好好,我明白你想做好秦家媳婦的心意,我也知道你很愛磊兒,這點我很安慰。」蘇芳郁頓了一下,再說︰「我知道前陣子我們婆媳之間有磨擦,你怪我嗎?」
「不會,哪有媳婦怪婆婆的。」
「那就好,我正有一事,想求你答應我這個老人家。」
「什麼事?」仁娜困惑的蹙起黛眉,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婆婆要的是什麼。
「我想把雨荷許給磊兒當妾。」
「妾?」仁娜呆呆的輕喃,腦子一下子變成空白,張口結舌了半天,微抖著話音問︰「婆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要幫磊兒納妾,你還沒听懂嗎?」蘇芳郁狠狠的在她胸口插上一刀。
一瞬間,晴天霹靂,仁娜的臉倏地白得嚇人,幾乎忘了呼吸,手心被微微沁出的汗濡濕了。
「不會的,相公不會納妾的……」她眼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明明答應過她,不會娶其他女人的!
「他會听我這個當娘親的話。」蘇芳郁握緊她的手。「只要你點頭,就是幫我的大忙,是我秦家的賢慧媳婦。我應承你,你永遠都是正室,不會有人讓你委屈的。」
她心髒似乎也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成冰!
「可是……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納妾?」這樣對她太殘忍了,而且是完全否定她這一年來的努力!
「陸家財雄勢大,也是我娘家親戚,我也是為了我們家著想。」蘇芳郁無奈的嘆了口氣,也暗暗留意仁娜的反應。
「不行,不行,我不許!」仁娜退開幾步,搖頭道︰「原來你突然對我友善,叫雨荷來接近我,都是陰謀!你們想我傻傻地點頭,是不是?你們真是太奸詐了!」
「大膽,我是你的長輩,你竟用這種字眼污蔑我?你還有沒有倫常道德?」
「你的行為就是陰險,我為什麼不能講?」仁娜泛著痛苦的玉容,皺得不能再皺。「你要財要勢是不是?我從蒙古帶來的嫁妝,難道還不夠多嗎?你還不滿意嗎?」
「你的意思是,我幫磊兒納妾,是為了吞掉別人的嫁妝?」
「那你為何要替相公納妾?還不是為了求得陸家的嫁妝嗎?我真沒想到,你這樣的人會是我相公的娘親!」
「仁娜!」一聲飽含焦慮的呼喝聲讓兩個女人的爭吵徒然停住。隨著咚咚的奔跑聲,秦逸磊「砰」的一聲推開小祠堂的門。
猛然听見相公的呼喚聲,仁娜登時跑過去,抱住他。
秦逸磊雙臂一緊,將她牢牢鎖在胸前。
「相公,你不能納妾,我不要你納妾!」她的淚珠沿著臉頰滾了下來。「你答應過我的,不是嗎?」
「放心,我沒有要納妾。」秦逸磊整顆心都揪緊起來,但同時內心竊喜著妻子對他的霸道。
「娘親,您對仁娜說了什麼?」他抬頭看向母親,雙眉皺得死緊。
「我只是對她曉以大義,要她明白納雨荷為妾是為你好。」蘇芳郁無視媳婦的淚水,對兒子語重心長地說︰「磊兒,你不能想都不想就拒絕我的提議。」
「仁娜才剛嫁入我們家,就必須接受我要再娶的事,這要她怎麼受得了啊?」再說,他根本沒有這個意思,他當然拒絕!
「什麼?」仁娜不能相信自己听見什麼,稍微推開秦逸磊。相公他、他竟然真有這個意思,娶其他女人?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直接數出仁娜的不是,讓你信服我為何要你納妾!」蘇芳郁厲聲的說︰「她犯了七出之條中,不順父母和嫉妒這兩條,我們儒家禮教規範要求的三從四德,這個女人一樣也沒能做到!
按照《禮記•內則》之標準要求,媳婦侍奉公婆該如侍奉父母般,早上雞啼時,媳婦便要起床梳洗,後向公婆請安,侍奉梳洗及用飯,沒有公婆的命令不能回房休息。不順公婆的媳婦,是擾亂家庭尊卑秩序,破壞和諧,違悖孝德婦道,是七出之條最嚴重的錯誤。
還有,她怎麼可以強迫你不能娶妾?這簡直就是嫉妒!嫉妒違背柔順之德、賢慧之道,完全沒有婦德!」
秦逸磊听了,臉色更為凝重,因為他那飽讀書經的娘親,竟引經據典,字字鏗鏘地「宣布罪狀」,偏偏他這過于坦直,不懂修飾情緒的妻子,真是全都犯了!
仁娜見相公竟沒有替她反駁,只是沉默地與婆婆對視,心底一寒,便抖著問︰「你不幫我說話嗎?」
要比學識,她相信秦逸磊絕對比蘇芳郁厲害,假如他真要替她辯護,他同樣能引經據典,令人無話可說。
可惜他沒有!他只是沉默,任由她被人咄咄相逼!
「仁娜,我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