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冬銳利地睨著她,深邃的眼閃過一抹火焰。
這是什麼意思?
「我這陣子對她那麼殷勤,是受我朋友所托,交代我在義大利要好好照顧她,否則我哪有閑情逸致去管別人的閑事?」冷冽的聲音從他的齒縫中竄出,狠狠的打進她的心。
「那你只是在應付我嗎?」她怨怒地瞥向他,難以接受這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那麼好的原因!
她不似那些模特兒漂亮可愛,也不夠婀娜多姿,他看不上她無所謂,但最少也要尊重她吧?還是她在他心中根本微不足道?
他回頭瞥見她臉上的神色,頓了一下,不以為然地輕道︰「你要這樣說,我也不反對。」
「隨便你!我才不用你照顧!」她蹙著柳眉,撇開臉,索性不看這個意人生氣傷心的家伙!
爾冬也不再看她,轉過身子,見攝影棚內的人正向他招手,他一聲不響就大步邁向棚內,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
沁儀無力地繼續吃著午餐,可是一見到手上的便當,就氣得反冑,差點把剛剛吃得都吐出來!
他剛才的話簡直就在暗示,這幾天都是她不要臉的主動黏上他,他才勉為其難地敷衍她!
他以為他是誰?名攝影師又怎樣?才貌雙全的多金男人又怎樣?就可以眼楮長在頭頂上,目中無人地隨意貶低別人嗎?
她怒瞪他那該死的背影,把手上只吃了幾口的便當,毫不留情地狠狠丟進垃圾桶里。
既然他對她只是盡一個朋友請記的責任,那她也不再需要他虛偽的應酬。
反正她已經習慣一個人了,無論怎樣都不用他管,不用他來可憐她!
第三章
一輛車窗上貼著黑色隔熱紙的名貴轎車,正停在一條寂靜的街道上。
轎車里的人,怡然地擦著手上的長槍,然後冷笑著搖了搖頭,便把剛擦拭定的長槍收回盒子里。
男人此刻的角度,正好便于觀察古羅馬競技場的正門。采用特殊玻璃的車窗,讓外界無法窺見車內的動靜,但車內的人卻能對車窗外的情況了如指掌。
目標觀察人物——孫沁儀,獨自從競技場的門口走出來,像個普通游客一樣四處拍照,沒什麼特別之處。
一個小小的普通女人,稱不上美艷絕倫,怎能配得上「他」?她連當暖床的工具也不夠資格。
「他」並不是普通人,他是未來帶領集團團結一致、重新控制義大利,甚至成為全世界犯罪組織活動的領導者。
自從老一輩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後,黨內已四分五裂。惟獨那些打從出生,身上就流著純淨黑手黨血統的人,才有資格一統這龐大的犯罪組織,重振黨內雄風,恢復從前的風光。
沒錯,他們是黑手黨,這個以義裔為主,用集權獨裁的方式進行管理,以宗教作為精神依托、絕對服從家族大家長的風格,紀律嚴明的犯罪組織。
雖然黑手黨已成為美國第一大幫派,範圍橫跨南北美洲及東西兩岸,從舊金山到紐約、芝加哥至墨西哥、古巴、哥倫比亞……勢力龐大,已佔全球百分之一千,可是他們卻需要一個血統純正的領袖來帶領他們——那個如皇子一樣的「他」。
眾人等「他」重回到義大利,已經等待了十二年。這十二年內,他們一直希望他心甘情願回歸黑手黨,等他接受自己是黑手黨領導人的事實。
可是,「他」偏偏就是不肯點頭,不但非常厭惡,甚至還嚴重警告他們別打擾他的生活,也別出現在他眼前。
因為怕激怒他,他們都謹遵「指示」,絕不輕易在他的面前出現,只會在暗中留意、保護他。
連他身邊的女人,他們也會仔細的調查。以「他」的身份,「他」喜歡玩誰都可以,反正女人是男人玩樂、發泄的工具,只要對他不具危險性就行了。
但是若動真心的話,就得另當別論。
車內的老者差點以為,「他」——爾冬,對這個台灣女人動了真心,因為爾冬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這麼好過,但原來是他看走眼。
爾冬怎可能對這種不起眼的小女人動心?配得上他、能成為他妻子的,只能同樣是義大利籍的女人。
既然孫沁儀只不過是爾冬朋友所托的一個「責任」,那也沒什麼好注意了。
「回去吧。」他閑閑地對前頭的司機發號施令。
「是的,路修法先生。」
「對不起對不起!拉斐爾已經趕來了,麻煩你們再耐心等一下好嗎?」阮姐戰戰兢兢的,向這幾天臉色不善的攝影師賠不是,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就會延誤寫真集的拍攝進度。
爾冬俊美的面孔上,露出冷峻無比的表情。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繼續手上未曾停頓的工作。再過半小時,在相紙涂上特制油墨,吹干後,照片使能完成了,只是不曉得那個小女人舍不舍得和那個小拌星回來!
那兩個人究竟去哪里了?為什麼會一起遲到?昨晚是不是跑去哪了?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他倆有好幾天沒有說話了。他既沒主動去跟她解釋自己的苦衷,她也賭氣的避開任何跟他接觸的機會。
不知為何,他心里不明的氣惱越積越沉郁,赫然發現自己,已丟不下這個令他掛心的女人!
見爾冬微皺濃眉,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助手約克,馬上跟阮姐說︰「說對不起是沒用的,還是請你們快點找回拉斐爾吧!」
「一定一定!」面對爾冬的低氣壓,阮姐不敢有所怠慢,便急急跑回工作人員那邊,詢問找人的進展。
「真是的,沁儀他們究竟找到人沒有?」一大早發現拉斐爾不在飯店房間時,她就立即派幾個工作人員到附近找,都快三小時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阮姐,找到人了!沁儀剛打電話回來,說他們正要坐計程車趕來!」
遠處一個男工作人員急急跑來大喊,叫聲大得引起爾冬的注意。
她果然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爾冬,他們在說什麼?」攝影隊伍中只有爾冬一個人懂中文,所以其他人都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模特兒快要回來了,大家快準備器材拍攝吧。」他淡淡道,讓人听不出任何情緒。
眾人听了,馬上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為拍攝作最後的準備。
爾冬垂下眼,驚覺有一股悶氣哽在他胸口,令他感覺很不由自在。
為什麼?她只不過是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罷了,他有什麼好在意的?明明叫自己別再招惹她,別再在乎她的,甚至還對她說了那些冷酷無情的話,但為什麼心里還是這樣放不下?
他從自己隨身的記事本中,抽出幾張照片。
里頭的主角,都是孫沁儀。大部分是半年前他在勒斯的婚禮和喜宴上「不小心」拍下的照片,剩下的,是這十幾天在羅馬拍的。
照片拍得十分生動,當然是由于他的拍攝技巧相當好,將她的神韻捕捉得惟妙惟肖,雖然他拍過的人不知凡幾,可他想珍藏的,卻只有這個女人的照片。
「沁儀,你究竟找人找到哪里去了?!怎麼現在才把拉斐爾帶回來?」震耳欲聾的尖銳咆哮聲,再度傳入爾冬耳中。
他慢慢收起照片,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黝黑的眸子向喧鬧的人群掃視,當看到不斷道歉兼解釋的孫沁儀後,微微松了一口氣。
她終于回來了,雖然看來有些狼狽,但應該沒什麼事吧?
他緊緊的盯著她,久久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良久後,他遇著大步,往人群中走去。
「拉斐爾昨晚喝酒喝得太凶,醉到毫無意識地四處亂闖,睡死在酒吧的後巷。酒吧老板見他這樣子,就帶他去酒吧後面的汽車旅館睡覺。總之,今早我就是把他從旅館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