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過了五年,現在的她,顧忌感已經淡薄了,從前想不開的事,也放開不少了。少了家族無形的捆綁,少了那些稱謂和身分去提醒他們的關系,她已經沒了年少時的戰戰兢兢,能坦然回憶他們屬於年少時的輕狂愛戀。
如果一切能重新選擇,說不定她還會走同一條沉淪的路,因為對方是他……
她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太理想化。現在的她,連再去找他的勇氣也沒有,怎能還自個兒想這些有的沒的?
「這麼多年了,說不定他已經忘記我這個小人物了,何必突然想起他?」她不禁自言自語起來,好像想說服自己似的。那男人的世界這麼多姿多彩,他怎會花時間去記住他所討厭的人?現在的他肯定受不少優秀女人垂青吧!
她坐在長椅上,閉上眼,開始回憶那一段戀情的甜酸苦辣……
偉岸高壯的男子駐足公園的門邊,灼燙的眼看向坐於林中的人兒。
夕木式明由飯店一直跟蹤她到這里︰心里的感覺像船只在暴風雨中的大海般飄忽不定,現在他終於可以好好的看看她了。
他肯定,就是她!她的發還是那麼長,臉蛋還是純真無害卻充滿慧黠,穿著藍色衣裙的身影,和一直盤據在他心田的少女重疊。她完全長大了,更添了一抹女人味。而她的樣子、身軀,此刻簡直就像救命針,再次打入他的骨血,讓他凝固已久的熱血和快不會跳動的心再度活過來。
她對他的影響力真的那麼大嗎?只不過是遠遠地看著她,竟然就讓他的心有這樣激蕩的感覺。看到她,現在的他是該當作一場夢,然後離開嗎?
不可能!這樣的心情,他不能再經歷第二次。無論怎樣,這次她回到他眼前,就絕不可以讓事情重蹈覆轍。他要不惜一切,把她奪回手中。
在明夏合上的眼前,驟然有了龐大的陰影搖晃起來,她馬上張開眼,看到那個不可能出現的人,那個剛才出現於她腦海中的男人。
是他?一點一滴的疑惑,開始在她心中起了漩渦,攪亂了她的判斷力。
男人炙熱的眸子熱切地盯著她,而且凌厲得不容許她逃避。
「你終於回來了!」
沒錯,是這嗓音沒錯,那既深沉威嚴,又關切溫柔的聲音,只有他才擁有。
她的表情惶然,一副受到莫大驚嚇的樣子,不意識地想拔腿就跑,想逃離這陌生又熟悉的情景。
怎麼會這樣?他怎會在這里出現?剛才他明明只在她的腦海中呀!
夕木式明欺身上前攔住她準備逃開的身體,將她摟進懷里,狠狠地吻住了她。
餅了那麼久,她還未戒除這讓他痛恨的壞習慣,還喜歡用逃走解決問題?難道她不知道,逃避是消除不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明夏,別再逃了,我不會讓你逃第二次!」他在她耳畔嘎啞地喃語。
她當掉的腦海幾乎不懂如何反應,卻本能地喚︰「四哥……」
她那一聲疏離的稱呼,幾乎令他崩潰。「五年後的今天,你還這樣叫我?」他心中的傷痕好像又裂開,有點痛……
他緊抱著,讓她差點透不過氣來。為甚麼?他是想念她嗎?
他不假思索,再度狂烈地重重吻她,然後,他雙目布滿忿然的紅絲,卻陰冷地笑。「告訴我,有那個男人會這樣吻自己的妹妹?去觸踫自己妹妹的身體?」
「不要說了!」她抵住他的胸膛,眼眸開始凝聚淚滴,卻使他更收緊鐵臂,把她益加壓向自己。
「由不得你!」再由她還得了?他就是太縱容她,才讓她有機會離開他。
她放棄掙扎,心知他的作風是不容拒絕的。
她淚眼婆娑的樣子,讓他心疼。「見我,真有那麼痛苦嗎?」
她索性把頭埋在他堅厚的懷中,不讓他看到她的丑態,一會,才搖搖首,用有點沙啞的聲音說︰「你還是這樣固執?」
「你為何還那麼愛哭?」天知道他很討厭她哭的模樣,每次看到心情就很差。
她抬頭,微皺秀眉,帶點怨嘆地回答︰「因為你還是那麼凶,說話咄咄逼人,我實在不想看見你。」再遇到他的心情很矛盾,既歡喜又憂愁。
「不準,就算你再逃,我也一定能再捉回你,別給我動歪念。」這回她自投羅網,就別想讓他又放走她。
「我知道。」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財雄勢大,要找她的確容易,可是既然他這樣想抓住她,為甚麼不在五年前就行動?
夕木式明滿意她的回答,埋首在她的發絲間。
這感覺很好,好到讓他快迷失了。該死的,他就是抗拒不了她。沉啞的聲音出賣了他的剛毅,問出他一直想問,卻沒機會問的問題。「為甚麼現在才回來?」
明夏微怔片刻,不知怎樣回答。原因太多了,但卻模糊得說不出來。
「你怎會找到我?」她避重就輕地回問他。
就算他的勢力再怎樣大,她才剛抵達東京一天,不可能就被他發現。再說,她也不相信這些年來他一直找她,等她出現。
「你以為自己可以偷偷地進出日本,而不被我發現嗎?你太小看我了吧?」他不願多說。
「我真恨不得能親手殺了你!」他好恨,為甚麼她不早點回來?這次還是因為公事才回來。他恨她的狠心和鴕鳥態度,更恨自己為甚麼忘不了她。
明夏知道他恨她,可是也不能全都怪她啊!她還不能忘記,在日本,他們的關系是「兄妹」,兄妹的感情不能僭越過界的,她必須有這自覺。
「放開我,我要回去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動搖了。
「回去飯店還是台灣?」此時此地,他不想放開她,他非要好好懲罰她不可。
「我這次是來出差的。」並非他所想的回來找他。
「這算是哪門子的回答,啊?」夕木式明皺起劍眉,非要她親口告訴他不可。
「說話那麼凶干嘛!我趕時間,失陪了!」她懷著亂了的心倉促推開他,快步離開公園,留下獨自立於樹下的他。
他沒有追上去,反正他已經掌握她的行蹤,她逃不了!
久違的淡笑重回他臉上,他感覺到沒了生氣的五年,已經逐漸離他遠去。
第八章
穿著深藍低胸晚禮服,把一頭長發盤起來的明夏,獨自來到這座正東京數一數二的大飯店的宴會室,參加神田武所說的商務宴會。
她典雅大方的氣質,精致女敕白的肌膚,姣好的身段,和悅的微笑,甫一進場,就吸引了在場所有男士的注目。
她整個人看起來純淨白皙,有如透明一般的冰肌,盡情顯露在晚禮服掩蓋不住的頸項和雙臂,亮麗而迷人。
雖然她在夕木家生活了五年,但那些衣香鬢影的宴會,她從來也沒有參與過。回台灣這幾年雖然偶爾會穿梭於這些酒會宴會,但完全純粹商業上的需要,她從來沒有熱哀過這種交際應酬。可是無論她再怎樣遲鈍,也分辨得出眼前的情況和在台灣時完全不同。
這些日本男人的眼光太會出賣他們了,他們的眼神完全流露出對她的垂涎。他們現在簡直就像是用眼楮去強暴她一樣,過火得不得了!
「這位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一個男人走向她,大膽地邀舞。
「抱歉,我不會跳。」她現在沒心情跳舞,只想快點開始商業的會談。
「不知道小姐是哪間公司的代表呢?」
她開始自我介紹起來,臉上煩悶的表情開始變為微笑。
不知道為甚麼,突然有三、四個男人又湊上前,跟她自我介紹,還一直自吹自捧自己公司的背景和實力,努力討好眼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