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暖陽拂照下,一顆悄悄悸動的心,包裹在名為「喜悅」的情緒里,甜蜜得難以形容。
為他燦爛的笑容小小失神了一下,李滕歡彎起唇瓣,笑出甜美的梨渦,率先想起肩負的偉大使命,「咱們快走吧,吉祥還在等我們把東西買回去呢。」
路旁的唱片行里放著張信哲的《有個人想我就好》,悠揚的曲調、清晰流暢的吐字傾訴著纏綿悱惻的心事,她穿著白色圓頭皮鞋的腳輕盈地劃著一個個孤度,陶陶然落在熱鬧的街頭。
駘躲撩
怎麼羨慕天空的飛鳥
沒有愛的人很渺小
把你的發絲當成戒指繞
溫柔烙印再也抹不掉誰忘得了
離別滋味我從不知道
等你的信天涯海角
它藏不住你的感情線條
有字句燃燒有雪花輕飄如獲至寶
有個人想我就好
像被目光擁抱
你悄悄住進我的心靈城堡
寂寞越來越少
我們有彼此可依靠
……」
(詞︰陳家麗)
呵,感覺真好。
韓縝不緊不慢地走在她身邊,道出他的疑問︰「吉祥學姐為什麼要買這些東西?」
李滕歡皺皺秀氣的鼻子,笑得俏皮可愛,「你是不是沒看過我們辦公室旁邊的茶水間?」
當然沒有了,韓縝干脆地搖頭。他只知道學生會辦公室角落的小癟子上一直都放著一大壺檸檬茶,似乎是她們共同的愛好。雖然櫃子旁的門應該就是通向茶水間的,不過他一直沒有機會,也沒有興趣去一探究竟。
李滕歡彈了彈手指,從袋子里挖出兩顆橄欖,一顆塞進他的嘴,另一顆放進自己嘴里,咬了兩下,剔出口中的核,甜彎了眉,笑眯眯地道︰「吉祥很喜歡做西點,所以那里面有烤箱、微波爐和一些簡單的工具。阿縝,你知道嗎?吉祥做的甜點,很好吃很好吃呢。」
而她,則是很喜歡吉祥的手藝。所以早晨吉祥一說她下午想做蛋糕,她立刻自動請纓,替她當跑腿。
嗯,還有,順便把阿縝拐出來約個小會。
韓縝側首看著她微眯著杏眼,孩子氣地露出垂涎三尺的饞相,柔和的眸光籠著不自知的寵溺,「滕歡很喜歡吃甜點嗎?」
李滕歡再挖出一顆橄欖放進口中,仍然只咬了兩下便吐出核,用力點頭,「嗯。」
他現在知道為何她一開始便堅持拿蜜餞了,韓縝嘆為觀止地看著她出神人化的「口技」,照她這個速度,還沒走到校門,兩袋蜜餞早就清潔溜溜’了,的確不需要他來拿。
含著口中對他而言甜得有些過分的橄欖,他用舌頭慢慢轉著,輕輕吮咬,讓甘甜中帶著清香的滋味在口中散開,蔓延入心。
「咦?」突然間,李滕歡吐出第三顆橄欖核,快快咀嚼口中的橄欖肉,一口吞下,修長的手臂在空中用力揮舞,試圖引起什麼人的注意,「陸永培,陸永培。」
側前方的鞋店門口,健康俊朗的高個子聞聲回過頭,古銅色臉上咧出雪白的牙,笑得一臉陽光,「滕歡,好久不見。」
他轉身和同伴說了兩句話,隨即大步走到他們面前,禮貌地向韓縝點了點頭,注意力便轉到李滕歡身上,「現在還好嗎?還堅持要當仵作嗎?」
李滕歡不依地啐道︰「你胡說什麼?不許污辱我高尚偉大的事業。」轉頭向韓縝笑道︰「阿縝,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大我一屆的體育系學長陸永培,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最佳範本。永培,這位是建築系一年級學弟韓縝,我男朋友。」
頭腦簡單的範本學長有些傻眼地看著斯斯文文的小學弟向他露出溫和的笑,笨拙地跟他打了招呼︰
「嗯,學弟好。」拉過李滕歡,壓低了嗓門道︰「我說滕歡,你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啊?你今年大四,他才大一,小了一、二、三,三個學年啊,」他一根根伸直三根手指,「你這可是摧殘國家幼苗哪!」
身為她學長及華大的第一任短命男朋友,他絕對有義務、有責任提醒她不要陷入罪惡的深淵。
李滕歡毫不留情的手肘重重撞上他的月復部,頂得他扭曲著俊臉雪雪呼痛後,甜甜笑著走開一步,假裝好奇地問道︰「學長今天怎麼有空到這兒來逛街呀?」
明知故問。明明是她們學生會發函邀請他回校觀看兼指導學弟們比賽兼帶當今天下午的籃球賽裁判的好不好?順帶買兩雙鞋子不犯法吧?干嗎要問得這麼綿里藏針的?
抱怨的話含在嘴邊,他敢怒不改言地深吸一口氣,壓制住骯部的不適。
謀殺啊,下手這麼重。
沒看到李滕歡的小動作的韓縝只看到與她咬了一下耳朵的學長突然間一臉痛苦,關切地道︰「學長生病了嗎?我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嗚嗚,真是又純潔又善良的學弟啊,有正義感的男子漢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淪為魔女的祭品。陸永培勉強擠出一點笑,偷瞄一眼女魔頭,招招手,要他附耳過來,「學弟,你確定你真的喜歡她?想清楚一點,趁早跑路應該還不晚,不然……」
小心連骨渣都沒得剩。
「陸永培——」才跟一位熟識的同學打過招呼,回眸瞥見陸某人不知死活地正向韓縝灌輸不良思想,李滕歡沉下杏瞳,唇畽笑意轉濃,目中卻閃起冰冷的星芒,「你畢業不到半年,就嫌自己命長了是不是?」
要不是看在這胸無城腑的大個子是她歷任男友中最沒心機,分手分得最和平,後來甚至還變成好朋友的老好人,他現在不是被她泡到福爾馬林中去就是被捆上解剖台了。
四肢發達的老好人搔搔頭,噤若寒蟬,甚至立刻退開兩步與韓縝拉開距離以示清白,以策安全。在她與韓縝間來回的目光在瞧見她對著韓縝瞬間融化的眸光時,驚訝地想著︰不、不會吧,難道滕歡妹子這次玩真的了?
第六章
「陸永培是什麼人?」
大啖著韓縝打包回來的蛋糕,陶醉在綿軟口感、濃郁蛋香中的陳少暉,正蹺著二郎腿,眯著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氣,滿嘴甜香無比舒暢,突然听見這句話,剛吞下去的蛋糕卡在喉嚨口,變得不上不下。
他接過韓縝送上的開水一飲而盡,將堵塞的管道疏通順暢,這才回過氣來,瞪著韓縝無辜的眼,想罵又罵不出口,終于無奈地嘆口氣,問道︰「你怎麼會問起這個人?」
韓縝放回水杯,「今早我和滕歡在路上遇到他。」
真是冤家路窄。
陳少暉暗暗皺眉,語帶保留,「他是我們學校籃球隊過去三年的隊長。」
籃球隊隊長?
韓縝端整俊容,漫不經心的表情轉為凝重,「還有呢?」
只是隨口問問,他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
從陸永培與李滕歡的交談中,很容易便可看出他們交情甚篤。他們之間洋溢的,並非曖昧情潮,而是融洽似手足的友誼。
所以他並未想到,陸永培與李滕歡,是否也曾有一段交往。
然而陸永培曾經的身份,卻令他聯想到那日陶鳳羽古怪的眼神與咄咄的驚問。
「你不會打籃球?」
他曾想過,是否有過某個很會打籃球的人存在,而大家都知道那個人對滕歡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那個人,是陸永培嗎?
眼見一句話便教韓縝變了色,陳少暉暗自叫苦,想著他不知從哪听了什麼風言風語,又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了多少,小心斟酌著話語,諸多顧慮,「听說,他是李滕歡在華大交的第一個男朋友。」
韓縝不再接話,黑白分明的星目注視著他,無聲地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忘了自己十分鐘前還在慶幸他和韓縝的另一位好友齊無濤不在,少了一個人與他搶食,陳少暉在心中大罵他好死不死地不見蹤影,吞吞吐吐地拖延著時間,「這些消息我也是從記者組的前輩那里听來的,未必百分百真實,作不得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