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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春風 第5頁

作者︰關月

不過他如此縱性胡為,對女兒家而言,也太過分了,撞著個死心眼的,不是鬧出人命就是他這野馬從此只好上韁。

風莫離吃驚道︰「沒有這麼嚴重吧?」低頭發現小佳人冷凜著俏臉毫無說笑之意時頹然道︰「為何從未有人告訴我女孩子是踫不得的?好啦,看你這麼有趣的份上,我娶了。」語氣一轉,重又精神起來,心想這樣好玩的丫頭對一輩子也不會膩。

卿容容嚇住,眼呆呆了一陣子奮力逃開,成功地搭救出「肉票」,躲得遠遠地啐道︰「誰要嫁給你?算你好運遭遇上我,換個人你就完了。」

風莫離不平地道︰「我有什麼不好,眼楮是眼楮,鼻子是鼻子,一表人材,玉樹臨風,知書達禮、學富五車、滿月復經綸……」

卿容容終于給他逗笑,不賞臉地捧月復道︰「有誰的眼楮是鼻子,鼻子是眼楮不成?你若知書達禮,該知‘男女授受不親’,方才你對我做的又算什麼?」

風莫離不服道︰「不要笑,那只是一種比喻,表示我五定端正。我不是答應娶你了嗎?夫妻該無禮法之防吧?」大步一邁,站到正在穿失而復得的寶貝鞋的卿容容面前,強迫她對著自己的臉,然後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卿容容被他難得正經的問話唬住,一時不察地答道︰「卿容容。」而後警覺的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別想胡來。」

風莫離眸中光芒一閃,細問︰「‘雲想衣裳花想容,洛陽女兒色傾國’的那個卿家?」

這兩句詩贊的不是洛陽牡丹,是卿家長女卿兒,二九年華,麗色無儔。

不用進洛陽城,他已經知道那位卿家小姐名聲有多大。老百姓可能不知道洛陽城的城守大人姓甚名誰,何方人氏。但只要問洛陽城哪個姑娘最美,連穿的娃兒都會拖著著鼻涕——告訴你卿家小姐的閨名,芳齡,住址,甚至她的未來夫婿的有關情況。特別是卿兒出閣在即,酒樓茶館里時不時便見一些男子痛心疾首地言及此事,神情悲切得如喪考妣。

他也想開開眼界。

卿容容穿妥鞋子,敷衍了事地點頭道︰「沒錯。」

也不知是哪個無聊的公子少爺胡謅的歪詩,偏生被人當綸音聖旨傳來傳去,听說還有人認為首句不單指小姐的國色天香,且一語雙關提到了為艷冠群芳的「花」魁裁剪「衣裳」的卿「容容」。

牽強附會。

她正想溜之大吉時風莫離的大頭湊了過來,怔然中秀頰已被輕薄了去,手中旋即被塞進一顆帶著暖意的石頭,偷香成功的風莫離大樂道︰「明天正午到這里來,不然我就到卿府去索要逃妻。」

第二章

他不是無賴。

他也不是什麼登徒子、小人、狂徒、流氓、惡棍……等等曾經冠在他頭上的頭餃。

想起自己月復誹了人家那麼久,卿容容不由慚愧地將秀容垂至貼上胸部。

他只是一個花痴。

花痴者,顧名思義就是看到「花」就會發「痴」的某種不治之癥的患者。

好可憐噢,難怪他一見到她就湊到她面前東看西瞧,又不理男女大防,對她動手動腳,還那麼干脆利落地答應娶她。

咳,真是,害她在他正正經經說要娶她時還偷偷高興了一下下,雖然沒想嫁給他,畢竟听人說「娶」她比听人說要收她為妾強得多。

她現在知道自己白高興了,花痴耶,見到性別和他不一樣的就算七老八十怕也會說要娶吧。可憐了他的家人,看他整潔的衣著便可想像他們對他是何等費心了,而且就算有萬貫家財,如果他遇到一個女人就送一粒看起來很貴的石頭,他家遲早會一窮二白。

唉,糟蹋了一副好相貌。

「容容——」容光絕世的大美人探身看視貼身愛婢,奇怪她分明睜著眼卻視而不見在她眼前來回招魂的玉手。

卿容容繼續替下午見到的「花痴」惋惜,順道反省自己差勁的眼光,什麼讀書郎,原來是個「探花郎」。

「容容——」沒有打瞌睡呀,卿兒納悶地提高清柔悅耳的聲音,音波在空中回旋,涌進卿容容的小耳朵後如泥牛入海。

其實那小子說話尚有條理,改了見色起意的毛病便是個出眾人才,應未至病入膏肓、無藥無醫那麼慘的地步吧?

「卿容容——」天籟般的仙音再升三階,撞上卿容容神游在外的本尊,她回神︰「小姐——」

卿兒入鬢的娥眉輕挑,玉手掩住香唇淺笑道︰「想什麼呢?入神到都喚不醒?」瞥見小丫頭漲紅了小臉咿咿唔唔支吾起來,放她一馬道︰「下午躲到哪兒去睡覺?」

周公壞人!想起自己日日萬般殷勤地與老頭子喝茶扯皮培養感情他卻不罩著她,害她遇上個瘋子,卿容容握起小拳頭在空中一揮,起誓道︰「我要與周老頭割袍斷交,從此再不睡午覺了。」

不睡午覺更可斷交了嗎?卿兒鳳目斜睇,輕嗤一聲。小丫頭嗜睡如命,巴不得與陳摶做伴,一起睡足八百年,她若能說到做到,她卿兒甘願把頭摘下來供她當馬球打,以消磨不睡午覺後多出的時間。

卿容容在她了然的目光下心虛地挺起的胸脯縮回三分,她這冰雪聰明的好小姐若有所思地道︰「前次你是怎麼跟季夫人說的?她今天下午到訪,我差點沒法跟她交代因何我的丫環竟會私自出游呢。」

卿容容皺起鼻子道︰「小姐哄人早成老手,怎會沒法交代,想來又說我代小姐去白馬寺燒香酬神之類的吧。季夫人沒問小姐話麼?」

卿兒寵溺地將玉指點上她的鼻尖嗔道︰「你這丫頭老拿我作擋箭牌,弄得人家夫人來跟我求情,要我放人,究竟我要否回回做歹人呢?」

卿容容不依道︰「人家只是實話實說,我確是舍不得小姐,小姐舍得我嗎?」

卿兒板起臉來訓道︰「當時怎又不直接拒絕她的夫君呢,你知否也許她會被怪罪辦事不力?」

卿容容見她生氣,乖乖道︰「容容知錯了。只是他吹得他夫人通情達理似足《女誡》的範本,人家想見識一下。」

真的有那麼大方嗎?她還是懷疑,把妒心強壓下來,無奈地扮作賢淑的多吧,或是夫君還夫君,感情還感情,所以根本不在乎?

卿兒玉容解凍,俏臉上亮起連看慣她的卿容容都直眼的淺笑,輕責道︰「什麼叫‘範本’,又亂說話。你那幾招我還不清楚嗎?先欲迎還拒地叫人誤會神女並非無情,到想你想得入心入肺時又潑人家一盆冷水,說什麼‘小姐對我恩重如山,奴婢一世人都要侍候小姐’之類的的鬼話讓他苦嘆今世無緣,將一堆爺們玩得神魂顛倒。」嬌媚入骨地橫了她一眼問道︰「為什麼仍有許多人前僕後繼地來送死?」

目不轉楮的卿容容嘆道︰「天啊,你怎麼生出這麼好看的人來,嘿,該問老爺夫人是怎麼生出小姐的。」接到卿兒示意她言歸正傳的眼波仍文不對題地道︰「幸好小姐是藏在深閨的,否則今天洛陽城中心碎的男人至少多十倍。」最後才肯答她的問題道︰「那些男人怎肯把自己被個丫頭拒絕這麼丟臉的事說出去?非但自己不說,還會叮囑老婆不許說,于是人人都以為他是唯一一個想到要把我弄上手的蠢人了。」

連她都搞不懂那群呆瓜是想把她當小姐的替身還是看上她與小姐的美貌一樣舉世無匹的繡功,但無論是為了哪樣,她都不會為了那種理由嫁人的,何況她是真心想跟隨待她情同姐妹的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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