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樂家的臭丫頭在嗎?」
「你、找、她、有。何,貴,干?」樂清平咬牙切齒的問。
「小丫頭已經連著兩天當著我的面對我視若無睹,我這老人家悶得都快去撞牆了……臭丫頭!妳到底夠了沒?早告訴過妳我是老當益壯,眼楮和記性都好得不象話,我可不像那小子記性差,已經被我看到的,就別妄想我會突然失憶,妳死心吧!別再閃我的視線了!」老陶的賊眼彎成兩只小弦月。
樂清平僵硬地坐在圓凳上,半晌沒有反應,直到老陶快跟著她變成兩尊化石時,她才拾起快速閃過殺機的眼,射向活得不耐煩的老陶。「說完了?」
老陶縮縮脖子,有點被嚇到,不過,賊性還是難改。
「那個,听說小子已經讓人把那些蛇全砍了,小子脾氣硬得很,我瞧那些蛇全是很有名堂的,想抓幾條來泡酒他也不給!要不,賒幾節還在地上滾的拿來煮補湯吧!他還是不肯!
「一個命令就叫人把那些寶貝全給燒成了灰,听說那蛇是他親兄弟小翼的寶貝哩!他也狠得下心。妳說,有沒有給他很幸福的感覺?」
殺機又現,不過馬上又被樂清平給壓制住,她冷冷地哼著,像是在恥笑他的問題。
「那個……丫頭,妳真的不要我給妳作主嗎?反正妳也已經給人家玷污了,拖著一個不清不白,污穢不堪的身子妳還能嫁嗎?倒不如將就點……」
下一刻,老陶已經敏捷地閃身貼到牆邊,抖著身子乖乖站好,吞著口水瞄向剛才還在他下的椅子,此刻已經被疾鞭劈開,斷成兩半,再偷瞄向樂清平……
這丫頭不但沒再露出嚇人的殺機,還破天荒地扯嘴對他笑,那笑……陰森森的好嚇人。
「不清不白?污穢不堪?老家伙,我怕有人會懷疑你死得不明不白,現在就給你機會交代遺言,講好後也好快些上路了。」她連說話的聲音都輕飄飄的嚇人。
「好,我認輸!我雖然老當益壯,卻沒膽得很,老人家很忌諱『死』這個字的,今晚的工作我自願擔下,大小姐好生歇著吧!」不被人尊敬的老人最是可憐。
不過,為老不尊的老人另當別論。
當晚果然如樂清平所料,仍舊沒有寶藏的下落。
眼前只剩一個目標了,那就是河泉的祭台,樂清平有預感離寶藏愈來愈近了,近到她有點害怕,怕又是白忙一場,又像怕真的找到了寶藏,那要怎麼辦?
從里面挑幾樣滿意的便拍拍走人?原該就是這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但,似乎有個環節讓她躊躇起來。
計畫是怎麼安排的?
拿到該拿的寶藏後,她和老家伙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走人,對,就只有她和老家伙兩個人!
計畫的後半段從來就沒把滕劭加在里面,因為他是個利用完就該丟掉的棋子,也因為他原該就是要留在九幽宮內的。
最初的交易內容就是這樣,不是嗎?
所以,她實在沒必要在這緊要關頭感到良心不安,可,坦白說,她是有點後悔把滕劭帶回九幽宮了,唉……既然已經坦白了,那就坦白個徹底吧!
她還是比較能接受那個在樂府乖巧听話的小朋友,而不是來到這里,被一干護法、護院、護花、護旗、護身符,像護城河一大段的護短人士給教壞的滕劭,最近的他已不再像過去那樣天真無邪又可憐兮兮地跟在她身後叫著「清平……」,反而像是被某個陰魂附身一樣,不斷拿他那雙閃著詭謀的黑瞳直瞅著人瞧。
直把人瞧得頭皮發麻,還好她樂清平也不是怕死之輩,同樣可以瞠著不怕死的牛眼回瞪過去,順便奉上,「看什麼看!你有話就直說,有冤屈就申訴,這樣盯著人瞧不怕閃了眼珠子嗎?」
「我現在還不能說,清平再等兩天好嗎?等祭師大典過後,我就會說了,到時妳一定要听。」
這是他的回答,挺妙的不是!
日子也挑得好,讓她不知要怎麼回應?或者干跪不當一回事,反正分手的日子剛好也到了,她會跑得讓他找不到人。
不過……
他到底想說什麼?!好想知道、又怕知道,好想知道,又怕知道、好想……又怕……
「啊--」抓頭。
「妳干嘛?瘋了喔?」
樂清平像被潑了一桶冷水,馬上清醒過來,眼前的景象已經是祭師大典的現場,祭台上白紗飄揚,台下站滿由各地趕來赴會的三級以上的宮眾。
「我剛才用眼楮大概計算了一下這祭台,愈來愈覺得曉尊寶藏確實最有可能藏在此,丫頭,妳剛才是不是想到寶藏即將到手,太過興奮才失控的?」老陶用手肘頂了樂清平一下,一臉「我知道妳在想什麼」的表情。
慚愧,她剛才腦子里想的不是寶藏,全是男人。
她故作輕松地聳肩,視線很自然地移到祭台上最顯眼的一點,她和老陶就像特別來賓,又像是局外人一樣,既沒有站在台下,也沒有攀著和宮主的交情就厚著臉皮黏到了台上,他們兩個站的位置對台上和台下均可一覽無遺,更妙的是,連撼意用布幕隔出的後台照樣也看得清楚。
所以,當她見到台上的滕劭正有模有樣地撥弄木琴,演奏著一首似曾相識的曲子時,她還真是愣了一下,想不到滕劭竟這樣有天分,才幾天光景,就真的把九幽仙曲學了起來,只不過……她的贊嘆還沒來得及嘆出口,馬上又被眼角掃到的景象嚇得差點全身抽筋。
因為,她看到布幕後另有一人也正忙碌地撫弄木琴,而他彈奏的曲子听起來也好像是台上正在演奏的那一曲……不,更正確的說法是,真正在演奏仙曲的人是布幕後的左護法,而台上那個宮主則只是做做樣子,騙人的。
罷好也把視線移到他們這邊的左護法,倒也沒表現出被人贓俱獲的糗樣,不過那張過度粗豪狂妄的臉跟他正在表演的優雅琴藝,實在很難連在一起。
真的是好詭異的畫面。
「好家伙!」她真的要對這幾個人另眼相看了。
「這是不得已的做法,實在是因為時間太緊迫,九幽仙曲也不是匆促之間就能學會,並且融會貫通的,況且演奏仙曲在今日而言只是余興節目,象征意義多于實際意義。」不知何時,右護法已經來到兩人身邊。
「听說這九幽仙曲是第一代魔尊所創,之後,便代代相傳,只有宮主才能習得,怎麼左護法竟也會這一曲?」他這執法先鋒竟然這般放任?
「這完全是小翼的主意,他表面上的理由是覺得左護法身上戾氣太重。粗俗不堪,最好多個琴藝來涵養氣質;實則是戲弄左護法的手段之一,他倆從小鬧到大,什麼玩笑都能開。」
「右護法怎麼對這個完全不諳音律的宮主沒半點疑惑呢?」樂清平歪頭裝傻地問。
「樂姑娘已毋需再在我面前隱瞞宮主原是『影子』的身分,不過,自滕劭回到九幽宮開始,這里只有宮主,沒有『影子』,所以對此事,我們以後就心照不宣了。
「至于樂姑娘剛才的問題,我和左護法還真是完全沒想到九幽仙曲也會有失傳的一天,雖然左護法會的只是完全沒有殺傷力的仙曲,還好這仙曲原就是魔尊隨手拈來的唬人小把戲,失傳的後果並沒有樂姑娘想的那般嚴重。」
右護法言談間輕描淡寫、語態輕松寫意,跟他之前給樂清平心機深沉的印象完全兩樣,可她就是知道和這種個性溫和卻脾氣冷硬的人接觸,一點都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