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堂堂晚上得兼差幫他爸審理文件,听說他雖然還沒正式進入家族企業,但這兩年來,樓氏一些重要企畫案全是出自他手,其實他大可不必白費時間還去德明上課的,只是,他希望能在阿嬤面前扮演一個正常的高中生。
「在這里會無聊嗎?」他問。
「不會。」馬上回答。
「我給妳的漫畫看完了?」
「沒啊!那麼多本,至少也要三天才看得完。」
「那妳不看漫畫,托著下巴盯著我做啥?」
被抓個正著的安安捂著乍紅的雙耳怒斥,「我想讓眼楮休息不行嗎?」
他笑得有點得意了。「哦?我怎麼不知道我這張臉竟然還能養眼,被妳偷偷看去這麼久,我要收費。」
「收費?哪!」安安拿起點心盤里的鳳黃酥塞到他手里。「拿去,你只值這個!」
「我絕對不只值這個吧!況且,這還是我女乃女乃特地拿出來孝敬妳的,妳拿它來搪塞我?」皺眉。
「愛吃不吃隨你,我要繼續看漫畫了,不要打擾我。」
到底是誰被誰打擾?「安,如果妳想早點回……」
「啊--我說不要打擾我你是沒听到喔?你看你的公文啦!」呼,還好趕緊打斷他。
「那,妳如果想回去要告訴我,不要憋著,我爸突然丟這些東西給我,我勢必得先完成它,這兩天妳先忍耐一下,等時間空出來後,我們再出去玩。」
「知道啦!你好唆。」安安不想告訴他,她還有什麼沒玩過啊!
她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她若真的想出去玩,就算他拿繩子綁著她也沒用啦!現在的她,只覺得黏在他身邊比較好玩。
樓宇堂看著又埋回漫畫書堆里的安安,他是很想告訴她,不鼓吹她出去找朋友玩是因為他寧可她多無聊一點,雖然有點抱歉,但他就是自私的想要她陪著。
漫畫好看嗎?他不知道,就像她不會懂他手上批的公文有多重要,只要一筆畫下去,就是幾千萬的企畫在執行。
不過,他是不會自尋煩惱的,他們兩人的交集太少,反正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完全重迭的兩個人,最完美的搭配未必就是幸福的組合,最重要的是兩個人亙相陪伴都不覺得無聊就好。
樓宇堂剛放下心,重新專注于手上的文件,安安馬上就抓準時問抬起眼來偷瞄。
有空隙!她即將有機會出手……等等,先讓她搞清楚,一壘是……牽手?
厚!有夠小兒科的,不如她今天攻完一壘後就直接盜向二壘!
第八章
首先,要確定目標,然後鎖定。
目標在正前方,鎖定樓宇堂那只沒有拿筆的手,得注意他會不定時的翻頁,除了翻頁,偶爾還會抓抓脖子……為什麼會抓脖子?
有蚊子嗎?
安安馬上瞪出瘋狗目四處張望,找尋那只膽敢偷親她男朋友脖子的死蚊子……一提到蚊子,又習慣性地想起柯博文,好像很久沒跟他聯絡了,不知道他現在是在搜集誰的八卦?
還有小鐘,他上次情緒有點失控,最好找個日子去慰問他;至少阿恩,雖然暫時絕交,不過在趙媽媽面前,他們還是會打招呼啦!剩下的阿薩姆,不是說要回來了嗎?也沒見到人影……
啊--她到底在做什麼啊?!
她為什麼會從一只死蚊子扯到那麼遠的地方呢?
安安差點尖叫著沖去撞牆,還好她尚還有一點由色心支持著的理智,撐住!穩住!
那只手還在,手指好修長,指甲修得干干淨淨,像是藝術家的手,啊∼∼剛翻過頁,沒有去抓脖子,他的脖子也沒有紅腫,那他干嘛抓脖子?會癢?起疹子嗎?
啊--天啊!她怎麼從來沒發現自己是個這麼容易分心的人?太失敗了!
視線重回那只手上,這次她要想辦法不讓自己分心,最好是在那只手固定在一個定點上,比如現在!
安安趁著那只手輕搭在桌角邊緣時趕緊撲……空?!
他竟然又去抓脖子!
沒關系,她先小心的把手縮回來,等待下次的機會;有了,他的手又放下來了,趕快撲……又空?!
他干嘛又去抓脖子?!
氣死了!還是先小心的自己把手救回來吧!機會一定會有的;來了來了!這次一定行!他的手要去端茶杯了,趁他眼楮沒空,撲……啊!
好燙!
安安瞪著自己沒長眼的手,竟然跑去給熱茶燙!
還好沒叫出來,這次的教訓很重要,她不能再亂撲了,要先確定手的動線,鎖定目標就要快、狠、準!
就像現在,他想吃鳳黃酥了,那麼他手的行進路線就可以確定。
安安死盯著樓宇堂那只剛拿起一塊鳳黃酥的手,鎖定目標,趁他還沒把鳳黃酥咬下去的時候抓住!
「安?妳干嘛?」樓宇堂發現自己的手突然被安安抓住,疑惑地看向她,有點被她嚇到。
「妳……妳很餓?」安安的眼神看起來有點恐怖,像是……很饑渴。
害他都不忍心告訴她,盤子里還有很多鳳黃酥,不用搶他手上這一塊。
完蛋!事跡敗露,偏偏又沒有台階可下。「你、你還不給我?!」安安老羞成怒。
樓宇堂松開手,瞠眼看著安安把那塊鳳黃酥當成殺父仇人,惡狠狠地送進嘴里斬首示眾。
「夠不夠?」他只得體貼地端來整盤點心朝她奉上。
「才不要!死堂堂!我不要理你了啦!」沒臉見人的安安又羞又怒,抓了書包就埋頭往外沖,最好是能在路上找到一個坑,把自己埋了。
「安……」至于一頭霧水的樓宇堂則是瞪著手中的點心,無法理解安安突然發脾氣的原因,難道就為了他比她先一步拿到那塊她一定得吃到的鳳黃酥?
安安把自己埋在枕頭下,心底暗下決定幾天之內都不要去「老地方」了,原因是沒臉見人。
好糗、好糗、好糗……
為什麼別人做起來那麼自然,她就必定困難重重?
老天太不公平了!她的磨難還不夠多嗎?身邊那麼多爛人……說到爛人,這件事一定得算小鐘一份,都怪他莫名其妙講什麼一壘二壘亂七八糟壘,才會害她被滿天紛飛的壘包砸昏了頭。
此仇一定要報!罵死他!
安安手剛踫到電話,那邊似乎比她更快一點,她抓起話筒準備臭罵--
「安,是我。」是樓宇堂。
「……我已經睡著了。」
那邊笑了一聲,聲音輕輕的、沉沉的、很好听,害安安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
「安,下來開門好嗎?我已經在妳家門外了。」
外面?!
安安著了慌,抓著電話像是瞪著外星人,然後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皺巴巴的綿睡衣,模模已經亂成超級賽亞人的頭發,好想尖叫。「你、你等一下!我、我馬上下去!不要走喔!一下下就好!」
樓宇堂很想叫她慢慢來沒關系,反正他已經來到她家門外,就不會無功而返,就算她不開門,他也會按門鈴吵得她不得不出面,結果是她電話掛得太猛,害他沒機會講。
不過,看樣子她好像不生氣了。
直到五分鐘過去,十分鐘也過去了,他竟然還等不到她開門出來?!
不會吧!「她家到底是多大?要走這麼久?」
其實安安只花了一點時間換上運動服又爬了兩下頭發,就急沖沖的往外沖了,只是,當她興高采烈地拉開一道又一道門,好不容易鑽出大門外,迎接她的是一條空寂的暗巷--根本沒人!
不會吧!「他……他竟然沒有等我?!」
不可思議的兩個人,不可思議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