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們這邊究竟曝露了多少,雖然平時她安排人手會避免了牽一發動全身而全盤皆輸的情況發生,其它人員的忠誠度也夠,隨時都有犧牲的打算,不過就是她不行!
她有責任必須保護海芽安全地回到雲平!
「清音姊……是不是事情很嚴重?」臉色好嚇人。
「不,沒問題的!芽兒不用擔心,先瞇眼睡一下,我們這一路既長又遠,需要體力的,輪流休息,妳先睡。」
一听到輪流休息,為免耽誤了清音的休息時間,海芽馬上曲身躺下。
絕不能讓自己成為別人的麻煩和負擔,是組織的警訓。
「我睡,時間到的時候,清音姊要叫醒我喔!」
清音看著海芽酣甜的睡臉,不知怎地心情一直無法放松,感覺此刻似乎比在京里更危機四伏,她或許根本不應該匆忙地帶海芽出京,躲在京里需要時隨時可找到援手……
只是,事情已到了不容她反悔的地步,突地一個劇烈的顛簸,馬車像是撞上了什麼,然後是一陣可怕的馬嘶和破裂聲,車內的她穩不住翻滾的身子,在驚慌掩蓋過來前陷入一片黑暗……
「情況如何?」輕雅的男子嗓音淡淡地問。
「馬車夫沒救了。」
「就地埋了他。」
「是。」
什麼東西沒救了?馬車夫沒救了……天哪!竟然這麼嚴重?!那芽兒呢?
「醒了?」那好听的聲音似乎注意到她了,淡淡地問。
「……芽……」好痛,嘴巴張不開。
那人看到她的痛苦,似乎覺得很有趣,竟輕輕地笑著。
「在說啥呢?要不要再努力看看?」
「……海芽……芽兒……」她懷疑她的身體是否也同聲音這般破碎了?
「怎麼?竟是想吃海帶芽嗎?真傷腦筋,這地方要我怎麼去張羅呢?改吃河蝦如何?」呵呵。
又是笑!這人怎麼給人一種好故意的感覺?!
清音有點氣了,使盡渾身氣力才終于眨動了眼皮,眼前滲進一絲絲光芒,又眨了幾下眼,有個模糊的人影在眼前。
「不……芽兒呢?她人呢?」
「芽兒嗎?竟是個人呀!可這里就只有妳和那個死掉的,難不成妳找那駕馬車的?」那人歪著頭,斜斜看進她好不容易張開點兒的眼縫。
「女孩!」清音真是氣了!
用盡吃女乃之力才說出這字正腔圓的兩個字,然後一陣暈眩,頭已重重地摔回地上,又是痛。
「妳這是在生氣嗎?」那人語氣中像是甚為驚奇。
氣?!她現在已經跳過生氣那一段,直接要殺人了!
那人像是看得懂她的表情,徑自答道︰「這里沒別的女孩了,只有死掉的馬車夫,妳算是很幸運的了,只受了點皮肉傷,妳說的芽兒可能掉進河里了。」
他的話驚得清音顧不得全身傷痛,霍地睜眼爬了起來。
河?!她的馬車……眼前確實有條奔騰的河,而她的馬車就躺在河床邊,四散分裂。
「我的人是先看到馬車才找著妳的,看來,妳們是趕夜路才撞上石子跌下來的,現在車毀人亡,有何打算?」那人的聲音緊隨在她身後。
清音呆若木雞地看著狼藉的現場,接著恍惚地回頭瞪著聲音的主人。
第一次打照面,她可以想象自己的狼狽,而眼前的人,恬淡優雅,一身貴氣,好看得不得了,那吊兒郎當的笑臉對落難的清音而言只有礙眼兩個字可以形容。
「如何?需要幫忙嗎?妳的運氣好,出門在外也能遇上我這種等級的貴人,要上哪去呢?」他閑閑地煽了兩下折扇,然後像是再無法忍受她身上的髒亂般,用扇子揮開她肩上、袖子上的干草枯葉。
「往東。」
「東邊是吧?我敢打賭妳正走運!」
有人會對一個剛摔掉半條命的人說她正在走運嗎?
「我們這伙人呢,就是要運軍餉到東蜀邊境,慰勞前線的勇士們,妳就跟著我們走吧!只要妳的目的地一到就說一聲,我們糧貨充足給妳包吃包住,上來吧!」
那人輕佻地拿扇子拍拍她的臉,然後帶頭往回爬上河堤。
清音無言地瞪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跟上,還有芽兒呢?不能放著不管吧?
那人連背著她都能猜到她的心思,「哦!對了,死掉的人我們幫妳埋了,生死不明的妳也別費心了,現場我們全找過,只剩下落河一個可能了,好運氣一點的話會在下游被人撈起,歹命的……妳節哀順變吧!我會命手下沿途替妳打听的。」
「那就……麻煩你了。」剛遭逢劫難的清音腦子一片空白,懶得運轉。
「好說,姑娘怎麼稱呼?」
「姓泠,泠清音。」
「泠姑娘是吧!我姓朱,叫朱醒。」
第二章
這統?子弟叫朱醒,名門世家出生的,半輩子沒吃過苦,這趟是他老頭子透過層層關系,打發了不少銀兩才幫他搶了這肥缺,運餉到前線,現在前線已無戰事,東征主帥十王爺已確定交出帥印,正在回京途中,不過,所有部隊得分駐在剛佔領的城池主持建設重建秩序,所以,朝廷的軍餉暫時不會斷。
說這朱醒是統?子弟乃是因為他言語輕佻、態度輕慢,雖然是運餉隊的掛名領頭,卻擺了十足十的架子,像個土皇帝般要人絕對的服從、服侍和臣服。
罷開始,清音會懷疑他身懷絕技,是個特意隱藏身分的高手,這是她的職業病,絕不輕易對人下判斷,盡量高估敵人免得吃暗虧。
可是,這人差勁到家的個性每每讓清音放棄尊敬他的念頭,若下是目前她正「寄人籬下」的話,她絕對不會客氣,一定要找機會整整他,哪輪得到他現在這樣……這樣把人當陪人飲酒尋歡的青樓姑娘。
「妳怎麼都不喝呢?這酒是宮廷御賜的極品佳釀呀!尋常人是喝不到的。」
「我就是尋常人。」不喝。
「所以才特地叫妳喝呀!妳很好命哩!」還不磕頭謝恩。
「我選擇繼續當尋常人。」不喝。
「哦!那算了,沒必要逼妳,既然妳不想喝……」
「那可以讓我走了嗎?」這運餉隊資源豐富到竟能讓她獨自擁有一輛馬車,難怪這史無前例的肥缺會讓眾名門子弟們擠破頭。
「不,妳不想喝就坐在旁邊幫我斟酒吧!」他擺出一臉的皇恩浩蕩。
「朱公子看來手沒斷,也沒傷,不能自己斟酒嗎?」
「我習慣身邊有人服侍著。」
「我叫阿蓮進來。」這運餉隊並不缺女僕。
「那丫頭粗手粗腳,只適合做些粗活;妳的手細,不像是伺候人的,也不是沒人伺候就什麼都不行的,感覺像回到老家的倚紅院里,身邊坐著溫柔可人的芙蓉姑娘一樣。」
看吧!這人真的把她當青樓姑娘了!
不過,氣歸氣,她還是警覺到朱醒難得出現麻利的地方,看來他也是有在用心思觀察她的,竟能看出她既不是伺候人,也不是沒人伺候就什麼都不行的人。
「你老家在哪?」或許能從記憶中搜尋些情報出來。
「南方,我從小到大,遷移過不少地方,最後這個住最久的是十王爺的領地,也是攀著這層關系,我老頭子才能幫我拉上線,佔了這運餉的肥缺。」
南方?竟在鬼王的領地上?!「你見過那個听說命很陰的王爺嗎?」
「命很陰?」朱醒嘴角勾了一下,似笑似嘲諷。
「你沒听說嗎?京城里都這麼叫的,我是沒見過他本人,听說他很少進京。」
「我當然知道他的命是怎地陰法!克這又克那的,命那麼硬,跟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