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了,朱艷!」商無極低咒,充滿怒氣地用全身壓著朱艷,一手用力地擦掉她臉上的染料,淡褐色染料下一點點雪白的臉蛋透出來,商無極帶點粗暴地吻住她的唇,朱艷微笑地熱切回應。
「為什麼認得出來?我特地抹了薰香,改變了容貌,換了膚色,甚至變了身材,這樣你還認得出來?」朱艷躺在他身下懶洋洋地笑問。
「你是存心要整我是嗎?托你的福,我想我以後遭人暗算的機會一定能大大減低。」商無極簡直好氣又好笑,他其實很高興看到朱艷來找他,只是用這種方式實在太惡劣。
「我很想你。」她深情地摟住商無極的頸項。「沒想到你竟能坐懷不亂,挺令人高興的!」朱艷在他的唇上蜻蜓點水般給個獎勵的吻。
「對你這種可惡的女人忠誠實在太不值得,以後我絕不浪費親自送上門的每一個女子!」商無極回道。
「不準!」朱艷瞪了他一眼,結果反而是商無極板起臉不悅地掐了掐朱艷的臉頰。
「小艷,別拿人家對你的信任開玩笑,該道歉的時候要道歉。」
「對不起。」朱艷把臉埋進商無極的胸前。
商無極這才露出笑容,他起身將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你還是不要裝扮最好。」商無極靈巧地解開朱艷本就輕薄的羅衫。
朱艷還真的為了這次化妝費了很多工夫,全身都上了淡褐色染料,薰香將她特有的芬芳遮得一點都不剩,令商無極皺起眉頭。
「你怎麼過來的?傷勢全都復元了嗎?」
「都復元了。一直悶在莊里挺無聊,所以請阮文幫忙,扮成你們的隨從之一,一路跟過來。」
「這家伙最近是太閑不想活了嗎?一下子是如姬,一下是你!」商無極沒好氣,阮文未免太勤于當月老,還是該說他對美女特別難以抗拒?
「阮文是個大好人呢,跟你不一樣。」朱艷笑道。
「算了,既然你來了,明天我們就在京城逛一逛吧,你大概沒仔細逛過這里,正好我的事也忙完了。」
「就這麼說定!」朱艷快樂地在他的臉上啄吻一下。
「那麼現在,艷小姐,商某有榮幸為你淨身嗎?在你把你自己糟蹋成這樣之後。」商無極不甚贊同地看到自己喜愛的雪白姑娘變成一個黑女圭女圭。
「準,你愛怎麼洗就怎麼洗吧!」她在他耳畔誘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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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天空有些陰暗,但不妨礙街道上行人的作息,朱紅的木棉花傲然開滿街道的兩旁,讓灰撲撲的石城生氣蓬來,夾道的木棉樹旁有各式各樣的攤子,吆喝聲此起彼落,讓人看得眼花撩亂。
商無極和朱艷手挽著手,一路跟著人群逛。商無極為朱艷買了朵初綻的粉色牡丹,簪在她的耳鬢上。他們吃小吃、看古玩、游月河,一如尋常夫妻般在市場里為小東西殺價。
「去看你們的護國寺,好不好?」朱艷提議。
「可以是可以,但人很多喔!」商無極率先警告,逛一天下來他已發現這個姑娘很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湊熱鬧。
「走吧!」她笑容明艷地拉著商無極擠進那個金色琉璃瓦大廟,一對璧人讓周遭許多百姓自動讓出一條可以瞻仰他們的道路。
金碧輝煌的大佛泰然坐在殿上,善男信女排了好長的隊伍等著祈福。
「沒想到這麼香火鼎盛!」朱艷訝異。
「因為護國寺的靈驗遠近馳名,所以才有這許多信徒。」商無極一點也不意外,他早說了人會很多的。
「只要是人都盼心想事成。」朱艷對這些人懷著一份羨慕又復雜的情懷,她從不敢許什麼心願,有了心願就是有了弱點,有了弱點的後果她能承擔得起嗎?一個致命傷已經夠她受的了。「無極,如果心想能事成,你的心願是什麼?」朱艷轉回頭看著商無極。
如果是以往,商無極的心願一定是將鹽鐵專賣權拿到手,能夠復仇成功,但此時,看著朱艷的美麗容顏,他卻興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希望一輩子,有她伴在身旁。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大受震撼,他回避了朱艷的視線,干笑道︰「小艷的心願是什麼?」
「你還沒回答你的心願是什麼。」朱艷可不會被唬弄過去。
「我沒什麼心願。」商無極輕描淡寫地說,他不想為了兒女私情放棄他二十多年來的目標。
「我也是,不過,如果真要許的話……」她虔誠地凝視著大佛,雙手合十。
「許什麼?」商無極問道。
「就把我的心願讓給你,許你一輩子幸福吧!」朱艷回頭對他溫柔的笑了笑。
商無極望著朱艷說不出話來。
「人好多,我們先走。」朱艷別開臉看向不斷涌入的人群,商無極默默地牽起她的手走出去。
離開護國寺,他們走向人潮少一點的路徑,兩人有說有笑,不覺時間飛逝,已經遠離了城內,來到近郊的山腳下。
天空突然響起了陣陣悶雷,天色也漸漸變暗,似有風雨欲來之勢,朱艷的神色閃過一絲不安。
「好像快下雨了,這附近我記得沒什麼客棧,恐怕得往回走。」商無極瞧了瞧天候,估算這路徑,被雨淋濕大概無法避免。
「無極,有件事跟你講。」朱艷的心頭下了個決定。
但商無極牽起她的手快步往回走。「我們先趕回客棧再說。」
他們手牽著手跑起來,一路上少有人煙,暗沉沉的天空彷佛灰色的巨獸尾隨而來,整個荒蕪世界好像只有他們兩人。雖然心里仍是畏懼,但朱艷卻覺得自己似乎可以牽著商無極的手一直跑下去,所有的夢魘、所有的雨無法傷她分毫。
雨開始落下,細如牛毛的雨絲包圍這個世界,雨絲變成雨滴,─滴滴浸透朱艷的衣衫,好像血滴,朱艷不禁有些閃神。
突然,一塊布遮到她的頭上,商無極月兌下自己的外袍,撐在兩人上方,笑道︰「雖然沒多大作用,但聊勝于無,一會兒就到客棧了。」
朱艷猶如從夢中醒來,回商無極一個微笑,她忘了,她不再是一個人。
大雨滂沱而下,還是傍晚天空已是一片闐黑,朱艷全身濕透了,她全神貫注努力保持清醒,但一波波血淋淋的回憶逼至眼前,她甩了甩頭,腳步踉蹌了一下。
「你不舒服嗎?我背你好了。」商無極察覺朱艷不對勁的神色,不待她說話,便用外袍罩住朱艷全身,背起她在大雨中健步如飛地跑起來。
朱艷伏在商無極溫暖堅硬的背脊上,覺得她漸漸可以把回憶看得清晰卻不陷在里面了。
一刻鐘後,他們終于回到了客棧,商無極把幾乎呆若木雞的朱艷抱進房間,讓她坐在床沿。他正欲替她卸下濕透的衣裳,卻被朱艷阻止了。
「有件事我想說。」她鼓起勇氣,堅定地看著商無極。
「先把衣服換了,免得受風寒,有什麼事待會兒可以說。」
「一點點著涼不會礙事,你還是讓我就這樣把事情說完吧!」朱艷執著的目光說服了商無極,他可以感受到眼前朱艷要說的事也許對她來講意義十分重大,因此他也濕淋淋地坐到床邊。
「好吧,你說。」
朱艷的神情是遙遠的,「以前在日朔國有個漂亮的歌伎,她能歌善舞,同一個小鎮私塾里有一個年輕的教書先生,他們常常在鎮里相遇,兩人都沒有其他親人,久而久之彼此互相吸引。教書先生沒有錢替那歌伎贖身,結果那歌伎就趁一天夜里跟那教書先生私奔。他們逃到京城的近郊,在那里築了個甜蜜的家,教書先生繼續教書,歌伎在家門口頂了個小攤子賣包子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