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冕忽地咬她手指一口,蘭芝笑咯咯地縮回手指,氣氛煞是甜蜜。
「別鬧,茶都要涼了,還是快喝茶吧!」蘭芝道。
「我不喝,除非你喂我喝。」陽冕顯出輕佻神采。
蘭芝暗想,莫怪女子總是寶貝他,真是十足風流胚!
「好啦,我喂你喝,你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都不害躁!」
蘭芝端起茶碗上舀起一匙茶,吹了吹,送至陽冕嘴前,陽冕就著湯匙咽下茶液。
「好喝嗎?」蘭芝殷切地問。
「好……」一句話才起了頭,陽冕已說不下去,臉色大變,他揮手打翻茶碗,茶碗應聲而碎。
蘭芝幽幽地站起身,「莫怪我,我是錦貴妃的佷女,要怪就怪你福氣薄吧!」她的容貌漸漸流露一種妖艷,全然不同以往的氣質。「這是陰性的寒毒「鬼見愁」,念在你我夫妻情分一場,我給你一種溫和的死法,先是失去內力,繼而全身發寒,然後手腳僵冷,終至毒入內腑,只要一刻鐘。」
陽冕直盯著她不吭聲,她不禁有點毛骨悚然。
突然,陽冕笑了,一個俊美卻凜冽的笑容,蘭芝忍不住倒退一步。
「你笑什麼……」蘭芝被陽冕突然伸出的手掐住喉嚨,她頓時掙扎不已,恐怖的是略通武功的她,竟扳不開照理來說已失去內力的陽冕。
蘭芝想要多吸口氣,不敢置信地瞪著陽冕。
「蘭芝,你失算了!我從小服毒,早就不是尋常毒藥所能傷害的。」陽冕無限悲哀地望著蘭芝,他的手勁松開一些。
「你……沒有中毒……」蘭芝喘著氣,眼淚都掉下來,「求你,放過我……」
陽冕放開手,蘭芝松了口氣,露出笑容。
轉瞬間,陽冕揮掌震死她,任蘭芝倒在地上。
他打開房門,呼叫侍衛將蘭芝以刺客之名帶走,驚動了府里上下,全府的侍衛點起了火炬,照亮黑夜如白晝。
陽冕站在門邊,靜待奴婢整理房間紊亂的殘局,凝望著侍衛架走冰冷慘白的蘭芝。
他佇立著,久久不能動,感到心里的黑暗慢慢擴大。
☆☆☆www.4yt.net☆☆☆www.4yt.net☆☆☆
或許是春天的景致太宜人,或許是京城里太喧囂,仍是暮春三月,不過距離上回來東陵行宮已有半個月,陽冕再度來此冶游。
這次他沒有帶任何庸脂俗粉,同行的人只有他最親近的弟弟──四皇子旭王。
旭王的母親也是位不得寵的妃子,唯一幸運的是她貌美精明,懂得巴著皇上的恩澤不放,雖然不似錦貴妃一族權重位高,但也撐得住家門,不致淪落冷宮。
旭王面貌不若陽冕那般俊美,但虎背熊腰,濃眉大眼,很有豪邁的男子氣概,他和太子不過相差兩歲,從小常玩在一起,旭王的母親也儼然成了陽冕的第二位娘親。陽冕在朝中勢單力薄,一直只有旭王及其母親是他的依靠。
「東陵行宮果然特殊,難怪常見其他皇兄往這里跑。」旭王贊嘆地看著眼前翠綠廣闊的草原,兩旁是峻奇的深谷,更遠處約略可見蓊郁的森林。
特別的是草原上時有奇花異草,顏色繽紛,此處的動物全不怕生,美麗的牝鹿就在不遠的前方安然吃草。
旭王和陽冕牽著愛駒,閑適地漫步。
「這里的獸鳥難道不畏人們的狩獵嗎?」旭王看到一只小鹿輕巧地穿過他的身邊,不禁嘖嘖稱奇。
「據說父王極鐘情此地,早有嚴令,除了秋季皇室大獵祭典外,其他時節,狩獵者一律斬首削足,貴族亦與庶民同罪。」
旭王听了咋舌,「這是否太嚴了些?人可以與獸鳥同比嗎?」
陽冕笑著聳了聳肩,「而且,這里的獸鳥也極精明,等秋季大獵時早已躲得不見蹤影,每年大獵祭典听說都罕有斬獲。」
「既然沒有斬獲,那何不換個地方舉行呢?」
「這也許是父王的執念吧!」陽冕隨口應答,他為了降低眾人的戒心,已經好幾年都偽稱自己不擅武藝,纏綿病榻,完全不再涉足祭典行事。
他們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旭王終于忍不住滿月復疑惑,決定開口了。
「听說皇兄的侍妾行刺皇兄,被皇兄殺死,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陽冕雲淡風清地答道。
旭王不由得生氣,粗壯的手掌揪住陽冕的衣領,「是錦貴妃干的好事是不是?你要忍到什麼時候?!等到哪天被他們做掉,你才甘心嗎?公子重耳就是這樣被驪姬害死的,你知不知道?」他用力地搖晃陽冕。他怎麼可以用這樣無所謂的態度來面對他人的加害?
突然,一只巨大的金錢豹由後方飛撲上來,把旭王和陽冕撲倒在地,豹子踩在旭王的脊背上。
「這是什麼玩意兒?」旭王正要回身反擊,看到是頭豹子,不禁大驚失色。
陽冕立刻蓄勢要給豹子一掌,豹子卻靈巧地躲開。
「陽大叔,金兒是要救你,你可別傷它!」
只見一名女孩迅速跑過來,那少見的鬈發,蝴蝶雙髻,不是金子心,還會是誰?
「救我?」陽冕一臉茫然。
「這壞蛋不是要揍你嗎?我遠遠瞧見,怕趕不過來阻止,就讓金兒先來救你。」金子心一臉認真,金錢豹則優雅地走到她身旁,親昵地伏在她的腳下,金子心模了模豹子的頭,哄道︰「乖,金兒。」
「我這麼像壞蛋嗎?我還以為我挺受女人歡迎的。」旭王有些沮喪地模模鼻子。
陽冕看到熊一般的旭王別扭的樣子,再加上那凶猛的豹子竟乖乖地跟一個小女孩撒嬌,忍俊不禁,這一笑停不下來,他干脆坐到草地上。
旭王被他感染,跟著大笑起來。
「大人怎麼都那麼奇怪!」金子心蹲下原本就嬌小的身子,摟著金錢豹的頸項,盯著哈哈大笑的兩人瞧。
好久沒那麼痛快地笑過,難得這樣放松,陽冕與旭王相視一眼,一切甘苦盡在不言中。
微風徐徐吹來,帶著花果的芬芳,陽冕由坐改臥,枕著雙臂躺在草地上。金子心也極懂事,她並不插嘴打岔,只是不斷用手梳著豹子的細毛玩。
「小泵娘,你怎麼跟一頭猛獸那麼親近?太危險了!禽獸是翻臉不認人的。」暫時克服了對那頭豹子的害怕,旭王好心提醒,這麼嬌小的小泵娘,怕一不小心就成了豹子的嘴邊肉。
金子心一點也不領情,對著陽冕道︰「陽大叔,你怎麼跟一頭大熊那麼親近?太危險了,畜生是翻臉不認人的。」說完,她還睨了旭王一眼。
陽冕再度笑個不停,「旭弟,你別招惹這小妮子,她古靈精怪的,上次還把麗妃氣跑了。」
旭王極有風度地笑了笑,「看來還是皇兄的魅力無遠弗屆,大小通吃。幫我介紹一下這位小鮑主吧!」
金子心听到旭王稱自己為小鮑主,心花怒放,她搶著對旭王自我介紹,「熊大叔,剛才失禮了,我叫金子心,金子打造的心的意思。」
「那麼,我不叫熊大叔,敝姓太陽的陽,單名旭日的旭,我是太子的弟弟。」
「子心她是金國公的千金。」陽冕做個補充。
「原來如此,這豹子想必是令尊送的吧!真是虎父無犬女。」陽旭頗欣賞這小女孩。
金子心被夸得高興,笑逐顏開,提到「虎父犬女」,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跟虎有關,「陽大叔!」她想告訴陽冕她爹爹對他的看法。
「你叫哪一位陽大叔?我們可都姓陽。」陽冕感到有趣。
「是嘛!我和皇兄也沒年長你多少歲,你不如叫他冕哥哥,叫我旭哥哥吧!」陽旭一向不常和其他公主來往,倒是很樂意有個親愛的小妹,當下便想收她當義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