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小說里的那些武林人氏不是都可以隨便殺人的嗎?」辜寒羽十分不解。
「那是小說。」慕天顏挫敗地看著她,「誰知道里面的故事是真是假?再說就算是真的吧,那些武林人氏也不會去殺那些手無寸鐵的人吧?」
「那倒也是。」辜寒羽點頭同意,忽然她好奇地問,「咦?我發現你懂得的還真不少呢,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是東方雜志社的編輯。」慕天顏沒想到她居然能忍到現在才問。繼而他又想到,以前的辜寒羽,對他的工作,根本沒有絲毫興趣,剛認識他的時候,她的惟一興趣就是……對付他。雖然現在她的轉變仍然是那麼微小,但是他已經很高興了。
「難怪你的知識面挺廣的。喂,你在傻傻地笑什麼?」辜寒羽用力奪回了她的玉臂。是因為吃她的豆腐,覺得很開心是嗎?
慕天顏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道︰「沒什麼。」
「你怎麼不問我以前的工作?」辜寒羽逼問道。
「你是電視台的主持人嘛!我經常看你主持的節目。」慕天顏誠實地說。
「是嗎?」辜寒羽懷疑地看著他。
「不過我沒有想到,你的個性和電視里看到的差別很大。」
「啊?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差別?」辜寒羽做好了扁他的準備。
「節目里的寒羽,是個很善良的人,明是非、分黑白,能夠理解別人體諒別人……」
奔寒羽打斷了他的話︰「現實里的我不是這樣的嗎?」
慕天顏的臉上浮起奇怪的笑容,「真的是這樣嗎?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會公正地去對待,而不是感情用事?」
奔寒羽的臉色變了又變,她知道慕天顏說的是什麼事。也許在某些睡不著的夜里,她會心虛,會認為那件事其實並不能怪慕天顏,會覺得自己的確做得太過分了。可是,每次一想到可憐的母親,她又會淚如雨下,在心中狠狠地將慕天顏和柏婷婷打入十八層地獄。
「我先回去休息了。」慕天顏輕輕地說。是的,他想逃避,他怕看到辜寒羽對他發火的樣子,怕看到她黑沉下來的臉,怕看到她含恨的目光。
他逃一般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奔寒羽仿佛失落了什麼,她似乎迷失了自己的心,分不清哪里才是她的方向,她的路。
她走到窗邊,窗外月兒明亮,純純的銀雪照耀著大地,仿佛在嘲笑二十一世紀人類的環保意識,他們看得到這麼明亮的夜色嗎?也許再過若干年,連月亮都成為一種回憶。
奔寒羽喃喃自語︰「媽咪……是我錯了嗎?可是……
我真的好想你呀……」長久以來的思念和委屈化作淚水,灑落在異鄉的夜。
「緋影……」顫抖的聲音驚醒了她的沉思。是谷心綿,和她一樣為親情而傷心,而流淚。
「娘——」辜寒羽再也忍不住,奔了過去,緊緊抱住了谷心綿。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味,幾乎讓她以為是谷稚蘭回來了……不!比心綿就是谷稚蘭!比稚蘭就是谷心綿!她們是同一個人,同樣深深愛著自己的女兒……
「緋影,你就是我的緋影。」谷心綿痛哭著,發自內心的愛融化了彼此。
「娘,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辜寒羽听到了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話。
她知道上天其實是公平的,它沒有奪走她的母親,而是將這份母愛以另一種形式送到了她的身旁。她不想再放手,不願再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緋影,你好像和無邊有些恩怨?」冷靜下來之後,谷心綿才想起她內心的擔憂。
奔寒羽點點頭,惆悵萬分,「有些事總是由不得人去選擇,命運之輪指到誰的頭上,誰也逃不了。」
比心綿若有所思,「命運是無法選擇無法逃避的,可是生活卻可以選擇。你是想要快樂地活著,還是活在痛苦的回憶里?」
奔寒羽想了許久,最後露出一絲苦笑,「娘,讓我再好好想一想吧!」
「好!」谷心綿體諒地點著頭,「對了,明天就是十四了,你和無邊到市集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買的。」
「知道了,娘!」一听到可以出去逛,辜寒羽馬上雀躍起來。
☆☆☆
陽光普照大地。可是慕天顏和辜寒羽兩人的心卻是低沉的,在去市集的路上,都互不言語。
「無邊!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辜寒羽首先打破了沉默。
慕天顏神色有些不自在,「什麼事?」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們來到這里,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可能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辜緋影,你就是慕無邊,我們開始新的生活好嗎?」
奔寒羽說著,伸出了她的柔荑。
慕天顏釋然,咧開嘴笑了。他伸出手去握住了辜寒羽的小手,忙不迭地道︰「好,好!你終于解開了心結,我真是太高興了。」
奔寒羽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是我太鑽牛角尖了,昨晚我想了一夜才明白,有時失去了一些東西,就會得到另外一些,我不應該對那些失去的耿耿于懷,而應該去珍惜我得到的。所以我決定留在這里,陪娘一起開心地過日子,還有,幫她解決目前的困難。」
「啊?」慕天顏苦著臉,「可是我們都不會武功,說不定會成為她的負累。」
「我不怕。」辜寒羽堅定地說,「再說,你是武林盟主,只要你宣布退位讓賢,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搶這個位子的,到時候還怕沒人去對付那三個魔頭嗎?」
「對呀!」慕天顏茅塞頓開,「還是我老婆聰明!」
「你說什麼?」辜寒羽大叫一聲,狠狠地敲著他的腦袋。
「哎喲。」慕天顏捂著腦袋,叫苦連天,「是你說的嘛,以後你就是辜緋影,我就是慕無邊,那辜緋影不就是慕無邊的老婆嗎?」
「除了這一點!你要是敢再叫一聲老婆,我就敲破你的頭!」辜寒羽威脅道。
「那娘子?」慕天顏試探道。
「不行。」辜寒羽敲著他的腦袋。
「Darling?」慕天顏諂媚著。
「No。」辜寒羽用力地去捏他的胳膊。
兩人一路嬉笑著,終于來到了市集。
「這些市集和電視劇里面的一模一樣呀!」辜寒羽興高采烈地,一手拿著一串冰糖葫蘆,一手抓著一塊大餅。
「那當然!這些景象都是有畫像流傳下來的,比如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記錄的就是北宋末年,徽宗時代的首都的繁華景象和自然風光,所以電視劇能模仿這些場面也不足為奇。」
「原來是這樣,你可真是知識淵博呀!」辜寒羽佩服地看著他,嘴里卻仍然啃著她的大餅。
慕天顏淡淡一笑,正想說什麼,臉色卻驀然大變,「緋影,你看那邊那三個人。」
奔寒羽順地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三個打扮怪異的人,正向行人問著路。
問路的那個,身材又瘦又長,如同一根竹竿,在風中搖搖欲墜。他穿著白色的寬袖長衫,烏黑的長發隨風飄揚,整個人如同在晾衣服一般。
他旁邊那個四處張望,表情謙厚的漢子,比瘦子矮上一截,卻比他胖上三倍不止,黑色的緊身衣將他的身子緊緊纏在一起,長長的頭發卻自得發亮,用一個青色的圓環扎在身後。
兩人身後是一個低眉眯眼的僧人,光潔的額頭上有一道長長的丑陋的疤痕。他手持一只看似輕飄飄的長杖,另一掌結一手印,立于前胸。
三人長相都十分怪異,不似中原人氏。
「這三個人這麼怪,會不會是娘說的那三個從大金國來的武林高手呢?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到了!」辜寒羽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