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關芯芯不想被丟下來,連忙要追上去。
張勤雅開了門,門外頭,讓人意外的站著被討論的話題人物,也不知道是在外邊站多久了。
一看見傅元棠,她怔了怔,對上的那雙墨黑眼瞳中,滿溢著對她的關懷與擔憂之色,因為那份熟悉的關懷之意,適才一直努力要封印住的情緒整個地潰決,讓她二話不說的直撲了上去。
暗元棠無聲的接住、並且抱住了她,任由她緊緊、緊緊的攀著自己,就像溺水生攀到浮木一般。
他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的傷心,因為她的傷心,英俊的面容上閃過了不舍與憐惜,然後定格,是讓人忍不住要打個冷顫的冷厲,宛如地獄來的惡鬼一樣,惡狠狠的掃了吳靜芬一眼。
「關同學,送吳女士離開。」
不是客,也不是張媽媽、張勤雅的媽,而是吳女士,他只承認她這個身分,就如同張勤雅的心死,只願意用吳女士來叫喚她的道理一樣。
朝關芯芯留下這一句,傅元棠抱著懷中傷心的女圭女圭,頭也不回的離開現場。
「傅先生,我們靖繪……」
「阿姨,請回吧!」關芯芯很樂意接下逐客的工作。
「但是……」
「妳請回吧!」
必芯芯送客送到門口,看著她上車,發動,然後又熄火,開窗……
「同學。」吳靜芬喚了一聲,一雙眼楮瞪也似的直看著手中的方向盤,「幫我跟丫丫說一聲,我很抱歉。」
悔恨的淚珠滑下,吳靜芬並不是毫無感覺的。
「當初,是我選擇放棄她這個女兒,去當別人的媽媽,是我對不起她,我知道我今天又傷了她,但是,靖繪做了我十六年的女兒,就算一開始我把她當丫丫的替身,但日子久了,假的也變成真的,我不能、不能看著她一日消沉過一日,卻是什麼也不做。」
太難的大道理,關芯芯不懂,但她知道一件事,「阿姨,就算假的變成了真的,那麼原來真的那一個呢?」
吳靜芬沉默了。
「做為一個母親,妳可以用各種的方式去幫助黃靖繪,但丫丫也是妳的女兒,不是嗎?」關芯芯講究公平,也只懂得將心比心的道理,「用傷害她的方式去幫助黃靖繪,要換了妳是丫丫,妳有什麼感受?」
因為關芯芯的話,扶握在方向盤上的兩手緊握,指關結處微微泛白。
「是我對不起她。」良久,吳靜芬開口,伸手擦去滑落下的眼淚,「請幫我轉告她,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她,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她的生活,再也不會了。」
車子再次發動,這次,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我不哭、我不哭……」眼淚撲簌簌的直掉,像要催眠自己一樣,張勤雅揪著他的衣襟,兀自喃喃念個不停。
「沒關系,想哭就哭吧!」懷抱著她,傅元棠模模她的頭,知道她受委屈了。
「不要,我不哭,我不為她哭!」她生悶氣,繼續催眠自己,「那是不認識的路人,是不認識的路人,不哭,我不哭。」
被她的孩子氣一鬧,傅元棠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的家人只有你跟爺爺,只有你們是我的家人,她不是!她不是!」她哽咽,仍無法抑止內心深處受傷害的感覺。
他緊緊,緊緊的抱住了她。
「我應該早點回來的。」雖然一接獲福嬸的密報,他就馬不停蹄的 車趕回來,但是不夠快,沒能阻止她生母跟她的會面,讓他感到很自責。
待在她最熟悉的房間,他密密的懷抱是最讓人心安的防護網,圈著她、護著她,用他的體溫一點一滴的傳導著「她很安全」的訊息。
安全,很安全……
細細的啜泣聲漸漸的止息,那顆一度空空如也的心也逐步逐步的豐盈,直到她覺得踏實,一顆心完完整整的定了下來。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他輕拍她的背,不希望她讓不開心的情緒給拖著走。
「小扮哥。」她突然開口,帶著濃濃的哭音。
「嗯?」
「我不知道什麼樣子才是情侶該有的樣子。」她說著。
他沉默,猜測她這句話的用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談一個轟轟烈烈的戀愛。」她又說,情緒明顯冷靜下來。
好像知道他不會回話,她徑自又道︰「我指的是那種轟轟烈烈,愛得死去活來,讓所有的人一眼就看出來在談戀愛的那種戀愛。」
「妳想說什麼?」
沒理會他的疑問,她自顧自的低語道︰「我只知道,我很習慣現在這樣子,有你、有爺爺,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要很開心的過日子。」
「嗯哼。」不知她葫蘆里賣什麼藥,傅元棠采中立,不給予任何正面評論的立場。
「還有,我不想要失去你。」她說著,「我想要你永遠永遠的陪著我,就像現在這樣,如果你讓人搶走了,跟別的女人有肉欲關系,在床上滾來滾去,那會讓我很傷心、很傷心,是真的傷心,會傷心到死掉的那種傷心。」
肉欲關系?
他挑眉,因為她所提到的特殊字眼。
因為這問題太特別了,他必須拉開她一些些,好看著她的眼楮問︰「妳想跟我有肉欲關系?」
她漲紅了臉,開始口吃,「你、你、你……你不要亂說!」
這漲紅臉的表情太讓他熟悉了,最近很常見,而現在,他總算掌握到造成的原因跟方向了。
「是妳自己說的,肉欲關系,嗯?」他提醒她。
「我、我、我……我是說,我不想你跟別的女人有肉欲關系。」她強調。
「所以就是妳想跟我有肉欲關系。」他幫她下結論。
她張大嘴巴,因為這結論。
他很想笑,因為她這滑稽的模樣……淚濕的眼楮還看得出剛剛才傷心的哭過,小鼻子也紅通通的,卻是傻頭呆腦的張大嘴巴瞪著他,吃驚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別亂講話啦!」回過神來,她惱得捶了他一記,「我在說正經的事。」
「哦?哪件正經的事?」他還真听不出來。
「就是在別人的眼中,我們真的很不像情人!」她都快要跟著自我懷疑了。
「別理其他人胡說八道。」他低斥。
「可是別人就覺得不像啊!」她顯得有些苦惱,「我自己想一想,也覺得有點不像,難怪沒人看得出來,還覺得我是你妹妹。」
「妹個大頭!」他沒好氣,「我沒有妹妹,更沒有搞的毛病。」
「人家說的嘛……」
「妳管別人怎麼想,這是我們的私事,我們自己覺得好就好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就討厭轟轟烈烈,也不想要什麼愛得死去活來,光是一個笨頭笨腦的妳就夠難應付了,還要有其他的人,是想要累死我嗎?」他沒好氣的說。
「什麼嘛!怎麼說人家難應付?明明就是你難伺候……還有,我哪有笨頭笨腦啊?」她埋怨著,但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總之,別人的感覺都是屁,我覺得好就好了,就像現在這樣,我們現在這樣子就很好了。」他獨斷的宣布。
暗元棠是絕對認真的!
他管別人的愛情是怎樣,重要的是他們自己。
清淡、微甜,沒有轟轟烈烈,也拒絕愛得死去活來,這就是他要的,也就是他們的愛情,他要的就是她,一直以來就是。
「你真霸道。」她突然有感而發。
「總比妳的好。」他冒出一句,
秀顏再次漲紅,抗議道︰「我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