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瀚君瞪著她听話的背影,看著她因為旁人的一句話,竟然連句交代的話也沒說上一句,真的轉身就走人,真讓他……讓他……
恨得牙癢癢的人改瞪向他狀似完美、實則很會找他麻煩的女秘書,後者給他一記「不用謝我」的表情,從容又優雅的帶著待修改的文件離開。
瞪著合上的大門,顏瀚君自覺離內傷不遠了,真的。
已經習慣的、略帶著焦味的咖啡被送了上來,伴隨著一張猶帶委屈的含怨小臉,戳刺著顏瀚君的腦神經。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沒人願意開口,形成大眼瞪小眼的互瞪局面。
這一次,沒有人解套,三歲小孩一樣的斗氣場面就持續著,直到牧之柔的眼楮開始發酸……
「你都沒有話要說的嗎?」她的耐性是兩人當中趨于弱勢的那個,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決定質問個清楚。
「說?」顏瀚君已經很努力要跟上她的思緒了,但不幸失敗,「說什麼?」
「說什麼?」尾音上揚,萬年的老好人被激到,已然出現動氣的跡象,「當然是問我,為什麼我會來?」
彷佛順應要求,他很順勢的問︰「妳為什麼會來?」
雖然他問了,但她更惱了!
「當然是因為我跟芹說好說歹,磨到三點半,才總算說服我爸媽的啊!」她指控道︰「不但是說服,一早還努力起床,磨著芹送我來上班,我是這麼辛苦,是這麼的努力,結果哩?你看到我竟然、都沒有、露出一點點高興的表情!」
「……」他死也不會承認,剛剛她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他確實是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輕松感。
「可惡!」太不甘心,她委屈到像是要哭了。
是怎樣?
他就不能主動一點嗎?
一定要她一個口令,他才願意一個動作,是嗎?「你到底是有沒有想在一起啊?」她問,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妳別這樣……」顏瀚君瞬間慌了手腳,他從沒見過不開心狀態下的她。
不是想象中的道歉陪小心,她跺跺腳。「我不理你了。」
見她一副「小姐不爽做了」的氣勢,他想也不想的攔下她,心煩意亂,是他不明白的慌跟亂,只知要先攔下她。
「妳是吃了炸藥啦!」抓著她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
「你才吃炸藥。」回嘴,一雙眼楮卻是瞪著他抓著她的地方。
他皺眉,很認真的問︰「妳『那個』來了嗎?身體不舒服?」
「你才『那個』來啦!」嬌顏漲個通紅,本來要醞釀出的害羞情緒一掃而空,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個這麼沒營養的答案。
「那妳沒頭沒腦發什麼脾氣?」他也不高興了。
「我為什麼發脾氣?」這問題簡直是火上加油,她都快氣爆炸了,「我、為、什、麼、發、脾、氣?」
他狐疑的看著她。
「顏小二……」活在開心的、夢幻的粉紅色世界也二十個年頭,實在不習慣發脾氣這種事,因此很快的疲軟,而且感到一陣的悲從中來,「你到底當我是什麼啊?」
「又怎麼了?」他真讓她的情緒搞得一頭霧水。
「我知道,我沒有安秘書能干、沒有她那麼聰明……」
「……」顏瀚君很認真的想厘清為何話題會岔題岔到安秘書的身上去?
可惜,他失敗了。
不論他怎麼想,就想不出兩者之間的關聯性到底在哪里,不過她似乎也沒要他搞懂,一徑的說道︰「跟那樣優秀的女性朝夕相處,要換了我,我也會動心,所以我完全可以接受你喜歡上她的現實……」
說謊,她在說謊,因為她好不甘心喔!
她的不甘心是那樣的明顯,顏瀚君沒瞎,當然也看出來了,因而更加懷疑,她現在到底想說什麼?
明明不是那塊的料,明明就是一個什麼情緒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人,又何必說著言不由衷,完全無法使人信服的鬼話?
他不懂,她也沒想過要他懂,因為她壓根沒發現她的表情出賣了她,一個人很認真的沉溺在她慷慨成仁的悲劇角色當中……
「真的,我會成全你,只不過你要不想跟我在一起,已經不喜歡我了,要說啊!」她斷然無法接受這一點,「干嘛這樣耍人啊?看著我忙得團團轉,你就開心了嗎?」
顏瀚君發現要再任她玩下去,這出獨腳戲就算演個一百年,他也是弄不懂她到底在上演哪出的。
「我哪里耍人了?」開口,他決定問個清楚。
「你明明,明明跟安秘書郎情妾意、郎才女貌、情投意合……」
「我還情比金堅哩!」他忍不住出言奚落。
「你看,連你都承認,你跟她情比金堅!」她哇哇叫。
「小姐,我只是在開玩笑。」他的頭真是要爆了,「我在開玩笑,是在奚落妳奇怪的形容,妳听不出來嗎?」
「……」換她狐疑的看著他。
「慢著!」瞇起了眼,像是想到了什麼,顏瀚君的表情變得古怪。
「怎樣啦?」她讓他看得很不自在。
「妳……該不會是在吃醋吧?」這念頭無端的讓顏瀚君愉快了起來,線條凌厲的薄唇還因此而上揚。
「我、我哪有!」她奮力否認,一張臉漲得跟西紅柿一樣紅。
「妳就有!」他愈來愈肯定,「要不然妳沒事干嘛淨扯上安秘書?」
「那是……那是因為你們很登對嘛!」她覺得她是在就事論事的悲傷。
「登對?」他冷嗤,「是哪里登,又哪里對了?」
「安姊跟笨手笨腳的我不一樣,她可是內外兼備的大美女,又伶俐又能干,人又漂亮,她才是真正適合你的人……」
「內外兼備?」這形容的方式讓顏瀚君覺得有趣。
「是啊!雖然她上班時的模樣……嗯……是太專業了一點,像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那種人,但只要她把頭發一放下來,眼鏡一拔掉,風情萬種的波浪卷加一雙迷死人的電眼,有誰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愈說愈悲傷,對手是安秘書,她壓根就沒勝算的。
「波浪卷?電眼?」相較于她的悲情,顏瀚君的表情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妳看過她放下頭發,摘下眼鏡的樣子?」
「沒有啊!」她老實回答。
「沒有?」這答案真要讓顏瀚君絕倒,「沒看過妳也能說得天花亂墜,妳搞什麼呀妳?」
「小說上都是這樣寫的,英俊多金的總經理男主角,就一定會配一個專業美艷的能干女秘書。」她篤信。
「神經病。」他只有如此評論。
「又罵人!你又罵人了!」她覺得悲傷。
「哪有?」他否認。
「你明明就罵我神經病。」咬唇,她真不明白,她的存在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
顏瀚君不喜歡看她這樣低沉的樣子,讓他整個人都跟著凝重了起來。
「Sorry,是我失言了。」揉了揉她的頭,收回前言,「雖然妳的想法很像神經病,但我不應該用神經病來形容。」
她皺眉,很認真在想他這樣到底算不算道歉?
「總之,我跟Ann不可能湊成一對。」因為不想她胡思亂想,他破天荒的開口舉例,「要有那種可能性,妳不如去找顆藏有蚊子的琥珀,最好牠的肚里還有未消化的恐龍血,然後設法取血搞一個DNA復制,做一只恐龍出來的成功率還比較大。」
「你當你在演電影啊!」她扁嘴,因為他所說的電影情節。
「沒妳的想象力夸張。」他對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真是甘拜下風,只能導向結論,「總之,這種不必要的干醋妳不用喝了。」